黃虎故意這麼狂吃就是要向芳秀,毛玉銖證明自己身體很好,免得她倆擔心問這問那的。因為他知道芳秀是個不管生意與錢的人,她隻擔心黃虎的身體,她的思維就是能吃就是身體好,所以她看著黃虎狂吃的樣子放心,高興地笑了。
其實此時最高興的人是黃天賜,他比任何人都高興,劉葉歡一進他書房,他就看到了劉葉歡手中提的兩隻京巴狗馬上問:“我兒子真回來了?”劉葉歡一舉兩隻狗笑道:“回來了,他給您買了兩隻狗,現在這種狗少,市場上根本沒有賣,在上海找了不少人家才買到。”
黃天賜雙手捧著狗籃激動得不停地顫抖,他的眼中有一種水好像要掉出來了。他此時此刻真是太高興,太幸福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一直與他作對的兒子還記得他喜歡京巴狗,並且買來送給自己。他此刻的心是激動得沒法形容,他強迫自己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不掉下來。他雙眼注視著狗籃裏的狗,不停地對著狗吹口哨,轉換著自己的注意力。
但眼角中還是溢出了少許淚花,他一邊用手絹擦著,一邊哈哈直笑。要他這種人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特別是在下人麵前,真是千年難有一回。站在他旁邊的江應山看著他專注的神情,湊上他小聲地說:“老爺,讓劉葉歡去休息吧?不能讓他老站在這裏,這麼遠來。”
黃天賜隻把頭連點,手連揮,他既沒有抬頭看劉葉歡,也沒有說話。他擔心自己開口就會失控,他不想讓江應山與劉葉歡看到他眼眶中激動的淚花,更不想讓他倆聽到自己發顫的聲音。劉葉歡轉身走了,黃天賜又反手對江應山揮了揮,江應山也走了。
黃天賜再也忍不住了,他雙手一伸將狗籃緊緊捧著在胸口,任憑幸福的淚水無聲放肆地流。很久,很久,他才將狗籃放回桌上,擦幹眼淚,真正仔細地欣賞兩隻狗來。
他正專注地逗著兩隻狗,黃遙走近他嘿嘿笑道:“天大的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馬幫的鹽船居然讓人給劫了。黃浪這傻子真是扶不上牆的稀泥巴,派了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去長沙取鹽,昏到頭了。老爺,您說咋辦?”
正用手指逗著狗的黃天賜頭都沒抬地回他“:你想怎麼辦就怎麼,我沒心情管這事,扶不起沒辦法,我這兩隻狗才是寶貝。”黃遙哈哈笑道:“看來少爺真長大了,懂得孝順您了,什麼東西也沒有帶,但還是給您買了兩隻狗。這次真是虧大了,空船回來,學了經驗也好。”
他口中好字一落,黃天賜才抬起頭望著他問:“什麼也沒有帶,一艘空船,人沒有什麼事吧?”黃遙肯定地一點頭說:“人一點事也沒有,還胖了點,吳星雲說虧了一千大萬。不過在天津搶了個碼頭,開了個典當也值幾百萬。他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黃天賜點了點頭說:“虧了不要緊,身體沒事就行,吃一次虧,就當交了學費,也許對他以後有好處。黃浪真不是做事的人,這一輩子隻能當槍,成炮灰,你認為誰去接替他好?”問完他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黃遙想了想說:“黃獻忠應該可以,要不狗剩兒,你的忠實走狗。”
黃天賜皺了皺眉頭笑道“:這事要好好想想,你的話我會考慮,你帶五十家丁去,少了就再帶五十保安兵去。要不把全村給滅了,奶奶的,敢劫我的鹽船,不殺一批人會讓人仿效。”
黃遙“嗯”了聲笑道:“我也這麼想,不過我同少爺不是這麼說的,我知道他的心思與我倆不一樣所以來問問你。這是真正敢挑釁我們黃家勢力的人,不開殺戒肯定不行,不足矣立威。有事是你的,我隻是奉你的命令行事而已。”說完他嘿嘿一笑,黃天賜對他一揮手,黃遙轉身走了。
上代與下代總是有溝鴻不可逾越,黃虎與黃天賜也一樣。對彭霸天劫鹽船的事黃虎的想法同吳敏差不多,他為了不把事態擴大特地把黃遙叫到馬幫去。可黃遙太了解他,當著他說的是一套迎合他心裏的話,背著他幹的卻是黃天賜的那一套。黃遙比黃天賜更了解黃虎這好理解,因為黃虎同他爹一直是對著幹長大的。而黃遙是個貼近的下人,因此兩人溝通比較多,相互之間自然了解些。
加上黃遙跟在黃天賜身邊幾十年了,他已經學會了揣測人的心理。這兩年他有心巴結靠攏黃虎,黃虎的心思他自然明白。當然黃天賜的心理更不要說了,兩個人經常在一起無話不談,黃天賜想什麼說什麼,黃遙不用黃天賜說完就知道。所以黃遙在馬幫對黃虎說的與回家同黃天賜說的完全不一樣,做的更是大不相同。他敢這麼說,敢這麼做就是他了解他們父子,他知道黃虎剛回來自己不可能帶人去追彭霸天,芳秀與黃天賜都不會讓他去。
他是個極力維護黃家聲譽的人,他容不得別人來挑釁他們黃家的勢力。他到了院子找到宋牽牛點了五十個家丁,扛了四挺機槍全副武裝地走到溪口,又從劉長久那裏借了五十個保安兵,分乘兩條機船開往洪湖。到了洪湖水麵他與宋牽牛分開二個人各五十人沿湖搜索,傍晚時分宋牽牛發現了那條鹽船,朝天打了三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