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遙回他“:給土司府了,不……”黃遙的話還沒有完,還隻講到不字,黃天賜又急急地打斷他的話大吼“:神經病!怎麼給土司府,應該帶回來遊街示眾,讓全湘西人都知道。你們真不能辦事兒,要帶回……”他的話才吼到回字,
黃遙小聲地頂他一句“:要帶回來,你怎麼自己不去?”他的去字才出口,黃天賜氣得對他手杖一指大吼“:混蛋,你敢頂我,氣我,你是找死不成?老子一杖打破你的頭。”
已雙手搭在老鼠子與江應山肩上,下了車的黃虎一聽他這麼吼,就大喊“:不要吼來吼去了,我餓瘋了,去幾個人到廚房,給我弄些酒菜來,扶著我去餐廳。黃遙你們也餓了,邀上黃象一起去喝一杯。”他口中杯字才落,幾個家丁馬上跑向廚房,江應山與老鼠子扶著他走向餐廳。
黃天賜對古勁忠一努嘴說“:快去給我叫楊院長與陳大夫來,就說少爺受了很重,很重的傷。”他口中的傷字才落,臉色慘白的黃象已拄著一根竹杆步子艱難地走到了他的跟前。
黃天賜朝他大吼“:怎麼搞的?弄成這樣,一個個傷了。劉葉歡與興國呢?”黃象一搖頭回他說“:都跟花癡上山去了。”
黃天賜一聽這話馬上讓狗剩兒背著自己追上黃遙急急地問“:興國怎麼又上山去了?”黃遙伸嘴向前麵黃虎的背影翹了翹說“:這種事,你應該問你兒子,我那知道為什麼?他的事誰管得了。彭嘯天的人頭與雙腳倒是給你帶回來了,在車上那個黃色盒子裏。”
黃天賜一聽這話高興了,馬上大喊“:狗剩兒,去車棚,取彭嘯天的人頭。”狗剩兒馬上背著他匆匆走向車棚,遠遠地黃天賜就朝正在解馬的玉泉大喊“:趕車的,把車上那黃色盒子給我拿過來。你不用解馬了,會有人解的,你也去吃飯。”
玉泉馬上停止解馬,掀開車簾捧著盒子走近黃天賜笑道“:老爺,這裏麵是彭嘯天的人頭與雙腳。彭嘯天那天同少爺打了一百多招,隻見刀光不見人,他家的五虎斷刀與你家的九環刀同時斷了。那場麵您沒見著,真叫驚心動魄,怪嚇人的。”說完他打開了手中的盒子蓋,黃天賜一見還沒有閉上眼睛的人頭,仰頭哈哈大笑著說“:彭嘯天,你稱王,稱霸一生,沒有想到會死在我兒子手上吧?你還不服嗎?還瞪著眼看我老朋友,要看就讓你看過夠。老子要把你的人頭掛在溪口街頭日曬雨淋,讓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說完他又仰頭哈哈狂笑起來,隨著他的笑聲,他的腦殼不停晃動,他雙眼中混沌的老淚激動得滾滾而下。
十幾歲隨著父親去土司府朝貢的黃天賜,回家後就立誌,發下宏願:自己這一生要打進土司城,滅掉彭家,稱霸湘西。為了這個目標,誌向,他吃盡了苦頭。可經過幾十年的努力拚搏,苦心經營,到頭來自己不光沒有打進土司城,打敗彭嘯天。相反還差點丟掉了老命,弄了殘廢。今天他終於看到了彭嘯天的人頭被兒子帶回來了,他激動的心是無法用文字形容的。他讓狗剩兒放下自己,伸出因激動而發顫抖的雙手在盒子裏不停地摸著彭嘯天的人頭與他的那雙腳。他反複地看,反複地摸,嘴巴嚅嚅動過不停,隻是沒有聲音,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說些什麼。好一陣了,攙扶著他的狗剩兒實在忍不住了,就小聲地說“:老爺,你喜歡看,喜歡摸,就把這人頭盒子帶去你的書房吧!天在下雪呢?這趕車的大哥跑了這麼遠,應該餓了的。你讓他去吃點飯吧!怎麼老讓他捧著個盒子,這樣不好。”
失態的黃天賜一聽這話,馬上自己捧過盒子,朝玉泉一甩頭說“:你去吃飯,盒子我自己拿著。”說完他右手挾緊盒子,伸左手進口袋掏出一把大洋,塞進玉泉的口袋裏後,對他連連直揮手。
玉泉一點頭輕輕問道“:你們餐廳在哪裏?這麼多房子,我找不到。”他口中到字才落,狗剩抬手一指正院方向說“:你去那裏,他們可能正在吃的,你快去,餓慌了。”
玉泉一點頭撒開雙腳就朝正院方向跑,黃天賜看著他匆匆而去的背影,伸手摸了把臉,冰涼冰涼的一一他激動的淚水已快結冰了。狗剩兒看著他的這表情覺得十分滑稽可笑,但又不敢笑,就一彎腰說“:老爺,天太冷,我們去書房,我給您衝壺熱茶。您坐在火旁,一邊品茶,一邊摸彭嘯天的人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