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二睡得正香時，黃象伸手一推他說：“起來，起來，我倆走。”唐老二伸手揉了揉眼睛，張嘴打了阿啊，睜開眼睛，站起來，伸了伸懶腰跟著黃象向外走。他倆一到下南門渡口，隻見渡口碼頭旁邊石階上睡了一個人，唐老二走過去對著睡的人腰中踢了一腳。
睡著的人馬上一立而起笑道：“唐爺這麼早！”唐老二向黃象一抬手說：“他就是黃爺，快見過黃爺。”剛才挨踢的人馬上滿臉堆笑地向黃象一抱拳一躬身笑道：“拜見黃爺，以後請黃爺多多關照。”
黃象見他一副癟三樣，既不向他抱拳，也不向他笑，隻稍微點了一下頭問道：“船呢？”癟三抬手一指前方笑道：“一大一小兩條船已準備好了，他們在船上，我在這裏等兩位爺。”唐老二伸手拍了拍他骨瘦嶙嶙的肩笑道：“還機靈，會辦事，走，前麵帶路。”癟三一點頭，一哈腰向前連連說了三聲請，才抬腳向前走。
黃象對唐老二一點頭說：“你同他先去，我去叫我的人。”說完他不待唐老二回複他，就轉身匆匆走了，唐老二對著他離開的背影不滿地呸了口痰，跟上癟三向前走。黃象匆匆走到了小茅屋叫起幾個毒販，奔向渡口邊，等他們奔到江邊的兩條小漁舟時，唐老二也剛到不久。
上了漁舟黃象對眾人一昂頭，一臉疑重地說：“天放亮時，我駕船去渡口中間，一條船上兩個人出麵。船頭立一個人假裝撒網，船尾站一個人揺擼，其他人隱蔽在船倉內。待渡船駛到江心時，我們的兩條船從上下無意地靠近渡船。我站在小船的船頭撒網，聽到我朝天一吼時，所有人朝渡船上那個牛高馬大，身披黃呢披風的人開槍。馮玉祥有一百二十個護兵，但渡船上一次載不了那麼多人，每次隻有三十個左右。他們人多大家不要戀戰，打中馮玉祥我們就跑。我們的目標是馮玉祥，打死了他我們就成功了。十一個人，十一條槍同時打向他，馮玉祥必死無疑，馮玉祥死了下午我們就想法出城領賞。
現在分別上船，大船上七個人，小船四個人。我和唐老二帶兩個人駕小船過江去，從渡口那邊慢慢劃向江中。大船從這邊沿江灘緩緩而下，時刻注意渡口方向，看到渡船起航，馬上向江中去，迅速不要太快。以免渡船上的馮玉祥與護兵懷疑，不讓靠近就麻煩了，總之要打死馮玉祥才有賞錢，大家看著辦。大家都是江湖上的明白人，都懂江湖上規矩，我就不囉嗦了。要想發財肯定是要冒風險的，隻要大家一條心去幹，這件事成功不難。說難聽點他馮玉祥就是三頭六臂也會被我們打死，我們十一個人，十二條槍，每人打二次就是二十四發子彈。包括馮玉祥在內，他們一共才三十一個人，我們對他們是偷襲，要殺光渡船上的人也不難。”說到此，他打住了話，雙眼掃著眾人微微直笑。
唐老二嘿嘿笑了兩聲接過他的話說：“這是一次改變我們大家命運的機會，大家齊心協力殺了馮玉祥才行。剛才黃大哥已經說得十分明白了，他們雖然是三十一個人，但我們是偷襲。說不好聽，我們打了幾槍他們有的人可能才反應過來。隻要大家齊心，這筆賣買是賺定了，至於碼頭上的兵，大家不用管，等他們來時，我們已順江而下去了十萬八千裏。大家好好想想上船吧，早點隱蔽好，別把事情弄砸了。”說完他率先鑽進了小一點的船，向黃象招了招手，黃象一點頭，也彎腰走了進去坐下。
船尾的一個家夥馬上扶著擼子搖晃起來，船頭的家夥慢慢騰騰地一邊清一張魚網，一邊朝倉裏黃象問：“黃大哥會撒網嗎？”黃象一聽這話，略微一怔說：“撒不會撒都不要緊，就作個樣子而已，馮玉祥的兵不會有那麼高警惕性的，搖到了對岸，你進倉來隱蔽，老子在船頭觀察。”說完他就閉上眼睛養起神來，船頭清漁網的家夥“嗯”了聲，翻眼看了一眼已閉上眼睛的黃象，一屁股坐下了。
早上七點馮玉祥匆匆吃過早飯，騎上他的烏稚馬就帶著一幫人從城北的司令部趕往小二街的渡口。平時他都要八點才出司令部，今天因戰事吃緊，他提早了一個小時。隆冬的早晨街上本來就行人稀少，加上城外已集結了軍隊要攻城，今天的街上更是人少得可憐。除了一些稀稀落落去河邊倒馬桶，洗馬桶的人外，幾乎沒有什麼人在街上行走。
馮玉祥像平時一樣騎馬到了小二街渡口下馬，昂首挺胸地走向渡船上。二個搖船的艄公一見他與護兵上了船，馬上開搖動擼子，渡船緩緩向對岸駛去。常德這城三國時張飛占領過的古城，隨著不斷地擴建到民國初年時，已經由德山向武陵鎮城北方向發展了。因為城南與城北相隔浬水河，而河道又寬，一直靠渡船在聯接兩岸的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