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派出去散布消息的人回來了,各個都說:“軍政府已在各個街道貼了公告,後天在大劇院廣場焚消鴉片,槍斃一批煙販子。”一直擔心趙屠夫下不了決心提前行動的黃虎得知這個消息後,壓在心上的一塊石頭落了地。他長長地對著夜空籲了兩口氣,舒心得意地笑了。
第二天他一直捧著一本書坐在閣樓的窗口邊看,晚上從九點到十點這段時間開始,他就沒什麼心思看書了。他時而伸頭出窗望向江中不知道他看,時而又合上書本閉上眼睛好像聆聽什麼一般,旁邊的吳星雲看著他反反複複地如此幾次就笑道:“大當家你已看了一天,天不早了,累了就休息吧,明天還要去焚煙現場。這讀書我不懂,不過以前聽老當家講,讀書是最苦的活,你要對它像仇人似地用心去恨,去了解它。然後把它用熟記於胸,去慢慢地消融它。你這樣好像沒什麼心思讀了,就幹脆不要看了,去喝兩杯休息算了。”
黃虎馬上笑道:“我不讀了,還坐一會兒,你有傷在身去休息吧,不用等我。”吳星雲笑道:“這點皮外傷算什麼?當年打天子地時,我腳上中了一洋槍,背上中了兩刀,左手中一刀。打完隻搽了點藥,又在雪中跑了一天一夜才回寨。後來打嘯天時,也中了一槍,挨了一刀,那次打敗了。受傷的兄弟們連藥也沒來得及搽,就撤退,走了兩天才回寨上藥。八百個兄弟回到山上時,隻有三百了,沒有受傷的人極少極少。後來老當家花了一百根金條找江湖的白狼將花和尚與一些兄弟們的屍體贖了回來。老當家看著花和尚與兄弟們腐爛了的屍體失聲痛哭,山上的兄弟們也個個嚎啕大哭不止,發誓一定要殺了彭嘯天與岑珠高。後來老當家殘疾了,不少兄弟把報仇的希望寄托在黃浪與黃象身上。可惜他們太讓兄弟們失望了,你回來了,大家看到了希望,你也確實沒讓兄弟們失望。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抓住彭嘯天活剝了他,替冤死的兄弟們報仇雪恨。”說完他雙眼冒火圓鼓鼓地望著了黃虎,
黃虎肯定地一點頭說:“彭嘯天肯定會死在我手中,隻是他太狡猾了,又兵多將廣,武功太高,一時抓不到他。他的土司城又比長沙城還高,還厚,很難打破。我非常了解山上兄弟們對他的仇恨,我一直在想辦法,在等待機會,仇遲早是要找他報的。”說完黃虎歎了兩聲氣,吳星雲張了張嘴,又準備說話,黃虎對他手一搖,馬上把頭伸出了窗外,閉上眼睛。並伸手對吳星雲連招,示意他也伸頭出窗外聽,吳星雲馬上也學他伸頭出窗外,閉上眼睛屏住呼吸,扯起耳朵地聆聽。
聽了一陣黃虎睜開眼,伸手一拍吳星雲的肩嘻嘻笑道:“你聽到了什麼?”吳星雲也嘻嘻笑道:“聽到了江濤聲,蛙聲與蟲子聲。”黃虎嘿嘿笑了兩聲又問:“你難道沒有聽船的轟鳴聲嗎?”
吳星雲搖了搖頭,黃虎笑道:“我聽到了,我的船已在五裏之外了。”
吳星雲笑道:“這江裏有濤濤的江水聲,還有各種各樣的蟲子叫,你能聽出五裏之外的船鳴,不太可能吧?老當家與宋牽牛俯在地上可以聽出五裏之外的馬蹄聲,我也能聽三裏外的馬叫聲。但這江中就難分辨了,各種聲音太雜亂了。”
黃虎肯定地一點頭說:“這也難怪,主要是你不懂方法,沒有練過。你聽三裏外的馬叫也是要全神貫注,精神高度密集才能分辨出來。聽江中的船鳴是同一個道理,要用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那種寧靜去聽,自然就能聽到了。更何況這湘江之中有那種船鳴之聲少之人少,隻是你平時沒有留心與觀察而已罷了。你去通知彭立平,讓他按排好一百來號人的飯菜,就講山上的人很快到了。”說完他笑哈哈地向吳星雲揮了揮手,
吳星雲又笑了笑說:“您沒有聽錯吧,按道理蔣紅忠他們應該明天大早上才能到。”黃虎馬上雙眼朝他一翻說:“要不我倆打個賭,如果半小時之內或者四十分鍾之內船沒有到碼頭,算我輸了,我買瓶洋酒來給你喝。如果到了呢,就是你輸了,你去給我買瓶花雕酒一隻燒雞來,怎麼樣?五十個大洋左右,我那是一百個大洋,二比一而已。”
吳星雲眼睛眨了眨,一咬牙說:“好吧,我就和你賭,如果我贏了,我不要洋酒,那玩意我喝不慣,我就要一百個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