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割心(1 / 2)

秋天,天氣說變就變,剛才還睛空萬裏,熱哄哄的天,突然間就下起了傾盆大雨。四十五歲,身材修長,留著八字胡須的黃天賜眉頭緊鎖,像條貓一樣地悄無聲息地溜到自己第二個老婆的窗下。他屏住呼吸,手摸著腰中的槍把,聽房間裏的動靜。

黃天賜本來是不想來的,要一個男人聽自己的女人與別的男人做那事,是多麼痛苦的事情。但黃天賜來了,他太愛自己這個第二的老婆了,他也太了解楊彪了。

他用牙咬了咬嘴皮,準備溜走。

可突然房間裏的聲音似乎與他做對一般,窗外的黃天賜此時此刻心似刀鑽一樣,他的牙以將嘴咬破了,他痛苦地閉上了眼,放鬆了摸著槍把的手,他徹底地絕望了。壓不住怒火了,他猛地睜開血紅血紅的眼,隻覺有一股腥味從胸口向上湧,他連忙伸手一把捂住自己的嘴,閃!他閃進瓢潑似的大雨之中,張口一噴,一大口鮮紅鮮紅的血衝出了他的嘴。他身體發抖踉踉蹌蹌地走向竹林,雨水從上向下猛淋著他的頭,身體。

他嘴角的血漬被順頭而下的雨水衝洗幹淨了。此時此刻這個平時比老虎還威猛三分的男人,隻覺全身乏力,兩條腿似灌了鉛一般,邁不動。他伸出雙手扶著一棵小桶粗的竹子,張開嘴直喘粗氣。幾口粗氣一出,他扶著竹子的手一軟,身體跟著一斜,無力地靠上了竹樹,小桶粗的楠竹搖晃了

幾下才停。身體靠上了竹子的黃天賜無力地閉上眼睛,高大的身子慢慢順著竹杆往下縮。他雙手抱著頭,縮成一團,佝僂著身體在竹樹下,任憑從竹樹上流下的雨水淋著他的頭,他的身子。

雨嘩啦啦嘩啦啦啦地猛下,風呼呼叫地狂刮,在竹樹下縮成一團的黃天賜身子在不停地顫抖,顫抖著,……此時這個殺人越貨無數,令人聞風喪膽稱霸一方的男人,不知道他究竟是心冷,還是身體冷?他在風雨中顫抖了許久許久。猛然,他睜開了血紅血紅的眼,猛吸口氣,一咬牙,雙手扶著竹杆,顫顫巍巍地順著竹杆站了起來。他站好後,伸出右手掌,用他那超過一般人大的手掌從頭向下摸了幾把雨水後,迎著狂風驟雨,踉踉蹌蹌地走去竹林,來到了圍牆下。他仰頭向天大吼一聲:“天啊!”後,又一聲長嘯,猛吸兩口氣,身體一弓一躍,躍上了圍牆。

他站在圍牆上,扭頭瞪著他血紅血紅的眼,掃了一眼竹林深處二老婆那棟小樓後,一咬牙,躍下,迎著風,淋著雨走向大老婆住的正大屋。

黃天賜的大老婆是黃天賜老媽娘家親弟弟的女兒,麻陽首富的千金小姐。在黃天賜兩歲,女孩剛出生時,兩家為了親上加親就為兩個小孩訂了娃娃親。待黃天賜二十歲從北洋學堂一畢業,兩家就為他們倆個孩子舉行了婚禮。兩家都是首富,都是大土匪,婚禮十分排場,周圍十幾個縣黑白兩道頭麵人物都來了,殺了二十幾頭牛,宰了五十頭豬,黃家在迎親的道路上點了十幾裏路的蠟燭。婚禮盛況空前,可惜兩人結婚十年卻不見黃天賜老婆生一兒半女。

黃天賜老爹,老娘,也包括他大老婆急了,三個人就做主在黃天賜三十歲生日那天,給他娶了一個苗人頭領十六的女兒給他當二房。為了讓二房安心為黃家傳宗接代,專門在黃家大院後麵修了個小院,小院裏什麼花草,假山,魚池都有,隻是規模比大院小了些。並專門給這位二少奶奶配了二個廚師,二個丫頭。可是這二少奶奶娶回家十年後,與大奶奶一樣。照樣也不見二少奶奶下個蛋。

黃天賜四十歲時,他老爹病了,老人在病床上苦苦地掙紮著,不肯斷氣,不肯合眼。請巫師來開壇,巫師告訴黃家人:老人因為沒有見到自己的後人(孫子),所以他不敢合眼去見列祖列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一直到黃天賜跪在他老爹病床前,指天發誓再娶一房老婆,保證為黃家生兒育女,傳宗接代延續好黃家香火……他老爹才斷氣合上眼,否則他老爹死也不閉上眼睛。黃天賜老爹死後三個月,滿了百日忌,黃天賜親自挑選了一個傭戶家十七歲的女兒做三房,也為她修了個小院子,配了一個廚師,一個丫環。佃戶女兒叫芳秀,個子小,斯斯文文。她從一個佃戶之女,一下嫁入門當上太太,過上了富人生活,她很感激黃天賜。凡是黃天賜的事,她都親自動手,天天待候得黃天賜舒舒服服,從不與黃天賜的那兩個老婆爭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