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從沒把身上的異能當成什麼了不起的事情,更沒想過將其作為晉身成名的敲門磚。要放在從前,哪怕冒著被抓進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解剖研究的風險,他也會忍不住蹦出來嘚瑟嘚瑟,顯擺顯擺。可是現在,他嘚瑟給誰看、誰值得他顯擺?
因此,哪怕他遇到了芊芊、遇到那個讓他有些心動的少女,也沒讓他的心思有多大的變化。
因為他的心依然不安,依然無法安放在這個世界,依然不覺得他與她、與她們可能有什麼關係。他依然沉默、冷漠甚至刻薄,依然隨波逐流,依然隨遇而安。
他就像這個世界的一個過客,偶然而來,隨時準備離去。在此期間,他隻是默默的旁觀,沒打算留下什麼痕跡。
就像這次道院試。他來薊城是因為芊芊要來,他進道院是因為孫不群讓他進,他沒必要反對,因為這兩個人看不出對他有什麼惡意,他懶得多事。
就像破關入境。大胡子不喜歡他,他對大胡子無感,所以何必理他?至於所謂天才精英,他更是不放在心上,所有人都入了境,就剩下他一個笨蛋,也毫不為恥。三個月後可以出去,他倒是有點期盼,畢竟這個破地方太無聊。
他隻是對那個善良的胖子有些歉意。
然後開始有點想芊芊了,想跟她胡攪蠻纏。
說到底,他還是個年輕人,哪怕經曆再大的變遷,心也不會死去。
隻是不安。
日子就這麼沒滋沒味的過去了兩個多月,張小蒙依然在砸樹,這幾乎成了他唯一的消遣方式。
終於有一天,青翠的山穀成了不毛之地,站在遍地斷木枯枝當中,他茫然若失。
還有幾天,他就可以離開這裏。
就算被趕出去又怎麼樣,難道他會在乎?
不過是又一次告別人生的一段旅程,告別一些人,一些事。
這些年,這種事,他已經經曆了多次。
可是他還是有些鬱鬱。
於是他站在第一排茅屋的第一間門口,朝裏邊噓噓。
然後他開始唱歌。
“左三圈右三圈,
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早睡早起我們來做運動。
……”
山穀裏回響著他的鬼叫,連綿不絕。
唱歌真是發泄情緒的好辦法,尤其是老歌、簡單的老歌。
他唱的興起,幹脆真的扭了起來,扭腰擺臀,搖頭晃腦,手裏的黑刀揮舞得嗚嗚作響。
於是他噓噓的更加舒爽,話說這真的是好大一泡噓噓……
反正這裏沒別人,就算有人他也不怕丟人。
可是沒想到,真的有人,而且這個人,還真能讓他覺得丟人……
一道虛影在他身後不遠處顯現,漸漸實化,居然是……芊芊!
然後就聽到芊芊的一聲尖叫。
張小蒙褲子褪了一半,扭出去的屁股還沒來得及收回來,黑刀還舉在頭頂挽著刀花,嘴咧得老大,然後就這麼傻住了。
看到張小蒙又是這副鬼樣子,興衝衝而來的芊芊吃驚過後不由得來了氣,輕車熟路的對著他飛起一腳。
照例十環!
張小蒙也不惱,除了有些臉紅,挨這一腳倒像是碰到了個好久不見的老朋友。他撓撓頭,提起褲子轉過身,習慣性的朝著芊芊憨笑。
芊芊白了他一眼,臉上馬上陰轉晴——反正這種尷尬事又不是第一次見。她迫不及待的想把滿肚子的新鮮事一股腦的翻出來,看來她最近也是憋得不輕,急於找人傾訴或者說是顯擺。
“你猜我遇見誰了?”芊芊一臉神秘的問道,然後也不等張小蒙回答,便大呼小叫的嚷道,“是蘇雲啊!大美女蘇雲!”
張小蒙倒覺得這沒啥奇怪的,畢竟現在誰都知道蘇雲來了北嶽道院。
他本來還想調侃一下芊芊有沒有蘇雲漂亮,但是芊芊接下來跟打機關槍似的一大頓爆料讓他徹底暈了。
“蘇雲在道院試之後過來參觀,我們在書樓見到了。”
“然後第二天她就搬進了書樓,說不回中嶽了。”
“聽說中嶽道院來觀禮的那幫人都瘋了,跟老孫頭他們吵得不可開交,後來要闖院搶人,差點打起來,可熱鬧了!我看得開心死了!”
“蘇雲那丫頭可牛了,直接找到中嶽的人,說她隻是寄籍在中嶽,並非入籍,所以她想走就走,誰也管不著,直接把中嶽那幫家夥氣跑了。就這樣,他們也不敢跟蘇雲翻臉,反倒要跟北嶽開戰。道門兩大道院打架,想想就好期待呀!”
“蘇雲那丫頭可奇怪了。書樓裏那幫男的幾乎個個傾慕於她,她連理都不理,偏偏總愛跟我套近乎,唉,你說書樓裏又不止我一個女生,本姑娘麗質天生,秀外慧中,又不是用來勾引小姑娘的……”
“喂!你鬼笑什麼!找死是不?”
“還有幾個家夥拚命追求本姑娘,真是好煩人啊,你說該怎麼辦呢?”
……
最猛的料當然要留在最後。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路上遇見過兩次的那個丫頭?我打不過她,她打不過你的那個,她就是蘇雲啊!你說巧不巧?你還偷偷喜歡過他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