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五月,微暖。

十九歲的少年穿過一層一層的鐵門,最終看見了自由的天空。他想,他終於可以看見他了。少年笑著,眼眸中柔柔的寵溺化作了一池有著星星的春水,流光四溢。少年轉眼抬手放在頭頂,刺眼的陽光從手隙中流溢,手腕上的傷像一條纏繞的毒蛇,醜陋不堪,陽光再暖,少年的手依舊涼如薄冰,不遠處的房屋破敗不堪,風微微吹來,帶著一股腐臭濃黴味。那裏曾是他住過三年的地方,曾經那麼高傲的他,如今卻是以一個失敗者的身份存活於世。而他這雙再也不是以前那般好看幹淨的手,再也彈奏不出華麗舞曲了。

五月,十九歲的他出獄。

你好,好久不見,我很想你。小時候的木北苒還沒有意識到什麼是死亡的時候,不可一世的上帝就給她開了一個非常讓人頭痛的玩笑。

那時的木北苒什麼都還不懂,她用長長的竹竿拍打著河裏清澈的水,一下有一下,在竹竿下開出的水花格外的好看。當童樂樂滿頭大汗的跑來時,木北苒依然顧著自己手中的竹竿。

童樂樂大喊:“木北苒,我媽叫你過去。”

木北苒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然後手拉著手和童樂樂回家。那時候的南方,大多的貧苦人家都住的是小院,木北苒和童樂樂也不例外,而且,他們還住在同一個院子裏,房屋相鄰。

木北苒和童樂樂一進院子就聽見大聲的哭喊聲,然後就是童樂樂的媽媽衝了出來,把木北苒摟著。她今天的頭發沒有像以前那樣子梳成好看的形狀,而是淩亂不堪,臉上也沒有像以前那樣白白嫩嫩,而是蠟黃蠟黃,嘴唇也沒有了以前那股濃濃的口紅味。

木北苒隻記得那時候院子裏的人很吵很鬧,於是,不知怎麼的自己奶奶就去世了,自己也就被爹媽接進了城裏。

鄉下的孩子對於城市的形容簡單得很,簡單到隻會用“繁華”兩個字來概括全部,當城市孩子麵對著鋼琴時,鄉下的孩子就是光著腳丫滿山遍野的瘋跑,可是當野孩子的生活就要結束了,在那一輛黑的閃光閃亮的大轎車駛入那一個貧瘠、落後的山村時,那種光著腳丫子滿山跑得機會就再也沒有了。

那一段幸福的時光就像是夢一般,醒來就剩些零零碎碎的記憶,似乎就是忘記了曾經想要做的一些事,忘了年少輕狂的幻想,忘記了被那輛大黑車載走時的心情如何,到最後連回家的路途都沒有能夠記住,那些想要滿山跑得衝動、那些天真浪漫的幻想,終在時光的洪荒中,沉寂在水底,涼意徹骨。

對於木北苒來說周末就是做她最愛的事的時候,除了睡覺還是睡覺。剛剛才從初三的那個大墳墓中逃離出來,她都快瘋了,如果不是為了她以後能有一個幸福的未來,她是不會這樣的拚命。自從自己婆婆死後,她就被自己的親爹親媽接到了北方的一個城市,一個不同於自己和婆婆生活的南方城市那樣溫婉恬靜的城,這裏是喧囂者的天堂、夜夜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