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龍象看到後,笑著走過去,拉了張小板凳坐下來道:“大力哥,這麼晚還沒回家?”
張大力憨笑著給趙龍象遞了根煙,抓了個小籠包子扔在嘴裏,拍了拍身旁一個男孩說道:“我侄子下午進城了,我忙完了就帶他吃個飯。”
旁邊坐著個瘦小的男孩,低著腦袋狼吞虎咽的吃著熱氣騰騰的米線,聽到張大力的話,吸抽著流出來鼻涕,抬起頭,一雙清澈的眼睛彎起來對著趙龍象笑著。
“多大了?”趙龍象問道。
男孩也不懼生,抹了把油乎乎的嘴巴,脆生生的說道:“今年過了就17了。”
趙龍象道:“學習怎麼了?”
誰知男孩聽了這話就沉默不語,低著頭臉色平靜。
張大力歎了口氣說道:“這娃命苦,從小就沒了爹,他娘前陣子也走了,留下他爺孫倆相依為命,前陣子我回了趟村裏,替他把娘後事辦了,這陣子抽出時間才讓他進城了。”
趙龍象摸著男孩的腦袋說道:“今年才17歲,就這樣輟學了,怪可惜的。”
誰知男孩抬起腦袋,擠出一絲笑臉說道:“我二伯說了,隻要我在城裏掙了錢就能上學了。”
張大力點燃一支煙,吸了兩口說道:“我也是沒辦法了,就帶他來城裏掙些錢,看看以後能不能上個技術學校,學點手藝。”
趙龍象道:“那你現在住哪?”
張大力道:“以前住的地太小了,我下午搬到鐵爐街那塊,租了個房子,我倆住著挺寬敞的。”
趙龍象點點頭,看到男孩端著小桌上的清湯米線刨著,搖搖頭說道:“大力哥,咱們相處不長,我把你真心當大哥,侄子到城裏怎能吃這個,走,帶他吃烤雞。”
張大力急忙擺著手說道:“隨便吃點就行了,整那些幹什麼?”
趙龍象沒有在意張大力的話,拉起男孩說道:“走,哥帶你吃雞腿,想不想吃?”
男孩臉色露出驚喜隨後又悄悄瞅著張大力,不敢說話,趙龍象摸著男孩的腦袋說道:“沒事,跟哥走,你二伯不會說你的。”
張大力苦笑的點點頭道:“那走吧。”
趙龍象領著男孩和張大力又來到來來往往燒烤攤,進去之後給老板打了聲招呼,要了大串烤肉,兩個烤雞腿,一盤油炸花生米,拿了幾瓶啤酒就做到桌旁。
張大力坐在桌旁咬開一瓶啤酒蓋子,端著酒杯給趙龍象倒了一杯,說道:“兄弟,謝了。”
趙龍象道:“謝毛,都是朋友。”
張大力點點頭,端起酒杯悶了一口,身旁的男孩瞅著啤酒欲言又止,趙龍象拿了個小杯子給男孩倒滿一杯說道:“喝點,暖暖身子。”
男孩學著張大力的樣子猛灌了一杯,隨後呲牙咧嘴的放下酒杯道:“沒我爺爺釀的山酒喝著舒坦,這酒味道太嗆人了。”
趙龍象笑著說道:“你爺爺釀的酒有多好喝?”
男孩驕傲的說道:“我爺爺釀的酒喝著醇香不辣人,比村口那些特曲二鍋頭什麼的好喝一百倍。”
張大力踢了一腳男孩,拿著剛端上來的肉串送到他麵前說道:“趕緊吃,話真多。”
男孩看到香噴噴的肉串,也不再說話,拿起簽子就把肉送到嘴裏,吃的滿嘴流油,嘶啦嘶啦的吸著冷氣,顯然被辣到。
趙龍象喝了口酒說道:“大力哥,我說個事。”
張大力吃了口花生米,問道:“什麼事?你說。”
趙龍象道:“我找份了工作,今天頭一天上班。”
“那是好事啊,我就說下午沒看到你出工,尋思著你有什麼事呢。”
“先不說這個,我不是有輛電動車,我想把車子送給侄子。”
張大力搖搖頭,急忙說道:“那怎麼行,我不能要!”
趙龍象道:“眼下孩子也沒找工作,剛到城裏還陌生,我怕他打工受別人欺負,把車子給他,你帶著他一起也有個照應。”
張大力聽了這話,剛要開口,卻被趙龍象打斷:“就這麼定了,來,喝酒大力哥。”
“還不快謝謝你趙哥!”張大力拍了一把男孩的腦袋,男孩早豎起耳朵聽著二人的話,咬了口油滋滋的雞腿,急忙放下,站起來對著趙龍象鞠了一躬。
張大力虎目通紅,悄悄露出了濕潤,沒有說話拿起酒杯幹了一杯,抹了把嘴巴點燃一支香煙。
陪著張大力倆人吃完飯,趙龍象結了賬,帶著倆人來到鐵爐街,取了自己的電動車,交給了張大力。
張大力沒說話,默默的推著車子帶著男孩走遠,昏暗的路燈下倆人一大一小的影子顯得蕭條卻又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