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壹㊣多管閑事(1 / 1)

夏天的夜並不安靜,樹上蟬蟲的低鳴,池塘裏青蛙的叫聲,此起彼伏,環繞了整個夜晚。

更夫已經敲了二更,整個通鄉小道隻有背著藥草的辛悠一人,她不怕黑,黑夜反讓她覺得怡然自在,如若不是怕爹娘擔心,她還真的想要鋪下卷草,美美的觀賞一夜天上閃爍的星星。

“嗤——”

忽然,微小的,幾乎讓她以為是幻聽的低吟出現在和諧的夜裏,顯得格外生硬。

辛悠瞪圓了杏眼,靈動的瞳仁下意識的尋著聲音望去……這一看,真嚇了她半個魂。

天本是黑的,她手中就一挑燈籠,光極暗,按理是看不大真切的,可偏偏,那樹下的人著的是一襲白衣,在這巨大的反差下,她想不看見都難……

果真夜路走多了,是會遇見鬼的,隻是平日從不做虧心事的她,即使真遇到了傷鬼,也還是會救的。

“你怎麼樣?”辛悠走到男人麵前,蹲下身子將燈籠放到一旁,再一回頭,嚇得倒吸了一口氣,秀眉直擰,還不知道一個人身上,竟然能留這麼多血,手臂硬生生從內撕裂來,露出錚錚白骨,若不是她見慣了爹爹一月一次的刮骨去毒,還真會嚇暈了去……

那人明顯沒了力氣,薄唇吃力的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聲音,隻是那冰冷的眸子狠狠瞪著她,似乎是讓她放手……

她從沒見過這般氣場的人,即使身受重傷,都不見蹙一下眉頭,而且眼神如此銳利的人,不知為何……很怕,卻又不忍心拋下他不管……

“你忍忍……我身上有些藥草,可以止痛的……”她快速的在小包裏一陣搗鼓,自小見娘親為爹爹上藥,她是識得藥草的,隻是這包紮,她倒是第一次,生疏的拿出幾片葉子敷在傷口處,手笨的拿捏不好力道,她聽到男人幾不可聞的呼吸聲,她連聲道歉:“那個……我跟你講故事吧?我娘常講給爹爹聽,說是可以分散痛苦……”

被那滿臉血紅的男人瞪了一眼,她一抖,手又不自覺的用力,男人瞪她的眼神更冷。

辛悠總覺得不對勁,他的傷一看就是被他人所傷,而表麵上看,似乎那人還是武功高強……江湖高手都要追殺的人,她如今救了……不知會不會惹禍上身……

而當她再次看到剛毅的輪廓,緊抿的唇,即使她毛毛躁躁,卻沒有蹙過一次眉的男人,忽然覺得什麼後果都無所謂了,爹爹也說過:每個生命都有其存在的意義。她怎麼能因為貪生怕死,而生生葬送掉一人的性命?

輕輕用繃帶捆好,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帶給爹爹止痛的藥草已經一片不剩,她猶豫了半晌,最後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再去一趟醫館。

抬頭望天,天色已經蒙蒙發亮,盛夏的夜晚總是很短的,辛悠又擔憂的偏頭看向臉色泛白的男人,她不知道如果她走了,他該怎麼辦。

而正當她思索時,他已經養好了精神睜開眼睛,看向身旁一身布衣裝扮的女子,之前實在沒了力氣,如今倒是可以好好大量這位“救命恩人”。

她柳眉杏眼,鼻子嘴巴全是最秀氣的那種,額發細碎的蓋了她三分之二的小臉,發髻不大,裝飾全無,樣貌並不美豔,還有些邋遢。

辛悠見他看她,歪著頭對他笑,似乎是在安慰他……安慰?他不屑的轉過頭去,過了半晌,清冷的聲音傳來:“為什麼?”

她愣住,剛開始覺得,他的聲音真好聽啊……過了一會兒,為什麼?什麼為什麼……

那人見她一臉不解,也懶得再問,忽然感覺身子能動了,也不是那麼痛了……

然後,辛悠就聽見一句冷漠的“多管閑事。”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那重傷的男人淩空飛走……

她知道那是輕功,江湖上常見的招數,到見他白衣飄飄的,又是一愣,仙人……也就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