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剛有了這個疑問,我就聽見蹲在我旁邊要剝我肚子的怪物突然對著他大吼了一聲,那吼聲渾厚有力,虎嘯龍吟一般中氣十足,但那明顯的敵對態度還是泄露了他心裏的緊張。
怪物在怕這個人!
我瞬間精神了,眯縫的眼睛也瞪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看著那個朝我們這邊走過來的人,耳邊聽著怪物那戒備的警告聲音,知道我這下估計是有救了。
那個人個子很高,起碼能有一米九,肩膀特別寬,但也依稀能看見嶙峋的骨骼走向,顯然非常瘦。現在走廊裏很黑,他又背著光,所以一時半會的我還真看不清楚他長什麼樣子,隻差不多分辨出他穿了一身黑色的連體帆布衣服,那款式乍一看挺潮的,仔細一琢磨好像是汽修或者保安的製服。
因為腿太長,顯得褲子有些短了,露出一小截腳踝來,腳上穿著一雙白色的帆布鞋,幹淨的一塵不染。
我身旁的怪物早就嚇得不敢攻擊我了,隻越過了我蹲在地上朝他怒吼。我的視線被那怪物擋住,不由偏了偏腦袋,繼續打量著他。因為視線發生了偏移,所以我第一眼瞧見的是他手裏拎著一根四十厘米左右的黑色警棍
微微擰眉,我突然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他像是也感知了我的情緒似的,把警棍搭在了肩膀上,大長腿風風火火地往我這邊邁。那動靜不像是在古怪的空間裏打怪,倒像是在走T台。
一個矯情與帥氣相輔相成的獨特存在。
我給他下了定義,眼看著他那雙黑色的帆布鞋離我的距離越來越近,我麵前蹲著的怪物不樂意了,嗷一嗓子喊出來,直接衝著他就撲了過去!
“小心!”我下意識地提醒著他。
話音還沒落,他抗在肩膀上的那根黑色警棍便以一個利落的弧度從他的肩膀上移開,轉而朝著怪物撲來的方向狠狠輪了過去!
他的胳膊長而有力,掄圓了的時候有種特別的力與美,我的眼睛越瞪越大,一錯不錯地看著他手裏的警棍結結實實地跟那怪物的臉撞在一起,心裏為那怪物道了句同情。
怪物被打中的時候還不可置信,下意識地蜷起了身子想要反擊,然而沒等他開始動手,渾身就跟被點了火的炮仗一樣,直接炸了!
沒錯,就是炸了,轟的一聲,散成了細碎的粉末,煙花似的在走廊的半空噴發開來。
我瞧著這一切,比剛才被打中的怪物還感到不可思議——這就完事了?追了我半天嚇得我半死的怪物,他一招就給人磨成了粉末!!!
這人到底誰啊!
我簡直都要嚇死了,一臉懵逼地瞧著他朝我慢慢走過來,腦子裏全成了空白。
“你沒事吧?”那人用黑色的警棍撥了一下我的脖頸,好像在確認我死沒死似的,見我好像沒什麼大事,就又說,“地上涼,你還是先起來吧,那個食嬰鬼已經被我消滅了。”
標準的台灣腔讓我渾身一激靈,瞬間想起來這人為什麼這麼眼熟了——他分明是張檬小區的那個保安啊!勸我別租張檬房子的那個保安!
媽的,保安!
這個世界怎麼了,是不是除了我所有人都是高逼格的捉鬼大師啊?!不對不對,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當初張檸和張檬的事情肯定是他故意透露給我們的,現在張檬已經死了,他,他來找我幹什麼?!
“洛星洲?”我一臉黑人問號地說道,“你,你不上班來這兒幹啥?”冷不丁來這一手挺嚇人的好嗎!
高瘦的大個子聽見我這話,挑起唇角微微一笑,說道:“你別誤會,我是來追殺這隻食嬰鬼的。食嬰鬼,顧名思義就是專門吃嬰兒的邪祟。但這隻比較特殊——他除了會吃新生嬰兒的陽氣,還會吸取那些胎腹子的魂氣,導致嬰兒胎死腹中或者流產,我默默地追殺了他一個月,這會兒終於把他了結掉了。”
“你別告訴我你根本不是保安啊。”我傻不愣登地道,“你,你在那個小區潛伏這麼久,是為了捉一隻邪祟嗎?”這毅力也真沒誰了!
我聽他說起這個食嬰鬼的時候,突然想到當初進去張檬房間之前,也在貓眼裏看到了一隻血紅的眼睛。而且宋陵南清理掉張檸化成的紅衣厲鬼之後,也說那裏有兩隻鬼,但另外一隻始終都沒有出現。
現在聽到洛星洲這麼說,我才恍然大悟——那隻紅眼睛想必也是那個食嬰鬼的!
洛星洲點了點頭,算作回答。見我還躺在地上,便禮貌地朝我伸出來一隻手,他的手大的有點不正常,指關節十分突出,手指卻很細,顯得有些不協調,而且手心全都是厚厚的老繭,就像常年從事辛苦工作的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