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我這語無倫次的話,容易並沒有回答什麼,他隻是看著跌坐在一旁的趙誌剛,緊緊地擰著眉,眼神卻與平日裏的堅定炯然不同,顯得有些空洞。

“看來是師叔小瞧你了啊!怎麼著?你知道我是故意想讓你來找我的?”

趙誌剛說著踉蹌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從容地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就像在閑話家常一般,輕鬆地說道:“你既然知道師叔要害你,為什麼還要來?”

容易沉默著,看著他的笑臉,許久才說道:“你家裏沒有別的晚輩了,你既然是我師叔,我就是你親侄子。你的最後一程,我得來送你。”

“最後一程?”趙誌剛忽然很開心似的,笑的前仰後合的,“誰說我是最後一程?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個勁兒想讓你過來嗎?因為我學了一項新的術法!哈哈,師叔等會兒就傳授給你,好嗎?”

容易見他這樣,深邃的眼神裏更加空洞了,我看見他緩緩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好,多謝師叔。”

“趙誌剛你到底想幹什麼?”我意外地聽著他們的話,終於感覺到幾分不對勁,連忙大聲喊道,“你不是很怕容易的嗎?他身上不是有你忌憚的東西嗎?你真的敢動他?”

孰料趙誌剛聽了我這話,笑的更加張狂了,他搖搖晃晃地走到我臉前,用匕首的刀背挑起我的下巴,然後得意地跟我說道:“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呢,要是沒有你配合我演戲,我這叛逆的侄兒哪能那麼聽話地就過來?”

“嘖嘖嘖,年輕就是好啊,我這師侄,對你可真不一般。”他說著,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臉,然後站起來挑釁地看著容易道,“小易,你也是個大孩子了,有些事情不用別人教也會懂。但這次,師叔不得不說,你這眼光是真有點獵奇,比我當年可差太遠了。”

我聽了他這席話,氣的牙根癢癢,不由掙紮著去噴他道:“胡唚什麼呢你?!”

罵了他一句,我忽然又不想在他的人品上浪費口舌,便揭穿他道:“你簡直太卑鄙!你根本就不怕容易是不是?”

我現在才真正明白他的詭計,恨道:“你故意讓張小璿和柴昊在我麵前對話,讓我以為你很怕容易,從而帶他來壓製你……你怎麼這麼不要臉,這種辦法都想得出來,他是你師侄!”

“你說你弟弟死的委屈,你要給他報仇,但你想過那些被你殺掉的人嗎?”我心裏像有把火再燒一樣,烤的我急赤白臉的生氣,不由朝他罵道,“那些人沒有家人嗎?沒有哥哥嗎?如果他們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叫囂著找你報仇,你又當如何?”

我看了看暈死在一旁的顏朔,冷聲說道:“你恨顏朔,但是你尚不知道,他小小年紀就比你強一百倍!起碼他有最基本的人性!”

“他家雖然有錢,他父親雖然霸道,但是他知道平等,他知道公正,他知道一命抵一命!”我義正言辭地道,“他在得知你弟弟真正死因時,他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交換你的仇恨,你呢?你什麼時候能願意為那些無辜的受害者贖罪?”

我越說越怒,忍不住地想要衝過去咬他的肉,便更大聲地吼道:“你以為自己做的是什麼正確的事情嗎?——你自己都是待罪之身,又有什麼資格給吳浩然報仇?”

“你住嘴!”

趙誌剛終於被我戳中了痛處,他死死地仰著頭,因為太用力,脖頸上出現凹凸不平的青筋。

他的眼睛通紅,像是要從眼眶裏掉出來似的,他再也不敢聽我的話,狠狠一巴掌打在我臉上,製止了我的指責。

“你心虛了?”我吐掉嘴裏的血沫,冷笑道,“你怕了?你簡直可笑:既已深處地獄,為何還要畏懼地獄?”

趙誌剛明顯是無法接受我說的話,因為直到此時,他生命的全部就是為弟弟報仇,所以他自然不敢承認他其實並不能夠完成這項光榮而艱巨的任務的事實。

“不是的,不是你說的那樣!”趙誌剛方寸大亂,不停地嘀咕道,“這裏才不是地獄,我也不是惡魔!一切都是暫時的,隻要我吞噬了容易的魂魄,他的力量就是我的!”

趙誌剛說著,將陰鷙而絕狠的眼神投到了容易身上,繼而冷笑著說道:“小易,師叔告訴你啊,今天要教你的術法,名字叫:噬魂!來,我先給你做個示範……”

他話音沒落,原本灰暗的倉庫中間猛然有什麼東西亮了起來,正在容易腳下的位置!

我打眼一瞧,發現是一個極為複雜的圓形封印!

而就在那個奇怪的封印亮起來的一瞬間,容易突然崩潰地捂著腦袋悶聲嘶吼了起來,就像是承受了無比巨大的打擊一樣,顯得萬分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