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心還跟我初見時差不多,穿著一身豔色旗袍,盤著極具民國風情的發飾,美豔不可方物。她白玉似的手腕上仍然係著那塊錦帕,乍一看上去和正常人並無分別。

除卻她正在流血的手腕,反而比常人還要養眼一些。

可正因如此,反而叫人頭皮發麻,因為那出血量實在太恐怖了!

先前我在“張氏帥府”遇見她的時候我就覺得她的傷口極深,顯然不是碎玻璃造成的。但她說不是,我總不好將她生拖著去醫院,何況她後來還逃了。

眼下已經過了幾個小時,那手腕上的血仍然順著她纖白的手臂往下淌,甚至已經在地上堆了一個小血泊!

什麼樣的人受得住這麼放血?我細思極恐,一時竟愣在當場,不知道是該上去幫忙帶她去醫院,還是要躲得她遠遠的。

正在我猶豫的時候,地鐵到了一個站點,停了下來。碰巧這時候有人下車,我正好坐在地鐵門對麵,在人群經過我的時候,我便站了起來,側過身讓人群先過去。

起先我的視線還是緊盯著趙安心的,但是不知道哪個登徒子經過我的時候趁機撩了一下我的裙子。我驚怒地瞪過去,發現是一個四五歲的熊孩子。熊孩子的媽媽見了,嚴厲地訓斥了他兩句,十分不好意思地朝我道歉。

因為心裏掛著事,我也沒與那年輕媽媽為難,捏了一下那小孩的臉,威脅地說了一句下次再掀女生裙子就抓他去警察局,見那熊孩子露出懼怕的神情也就讓他們走了。

在這之後,我再抬頭往對麵看去,趙安心卻不見了,就連先前滴在地上那灘血都沒了!

難道是我看錯了嗎?我驚異地左右探尋了一圈,並沒發現她的蹤跡,還以為是我眼花了。

可那種始終被盯著的感覺持續了那麼久,總不能也是我神經過敏吧?我懷疑地揉了揉眼,再次朝趙安心站著的地方看過去,依舊沒有發現什麼。

正兀自奇怪著,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強烈,就像有人衝著我的後脖子吹涼氣似的!

我一驚,順著那股視線看過去,果不其然,一眼就撞進了趙安心眼裏!

而真正叫我驚訝的是:趙安心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了一個高大男人的背上,正回頭看著我陰測測地笑!

我不由瞪大了眼睛,那種恐懼的感覺讓我本能地朝後退了一步。

趙安心見我怕她,明豔的臉上笑的更開心了,還悠悠地朝我擺了擺手,端的是風情萬種。

隻不過隨著這個動作,她手上的柔滑的絲巾忽地散開了,也是這個時候,我才終於看清她的手腕是個怎麼樣的光景,不由讓那場麵嚇得呼吸急亂!

因為我分明瞧見她細嫩的柔荑與纖柔的手腕幾乎隻剩下一層表皮,虛虛地連著在一起,像是隨時都會掉下來似的!

這樣的傷口,怎麼可能是被玻璃碎片劃傷的?分明是被什麼厚重利器削砍至此的!難怪她不讓我碰,難怪會留那麼多血!

我在一旁嚇得魂不附體,其他人卻都好像沒看見她似的,甚至有人還用一種奇怪的眼神來看我,好像我才是那個異類一樣。

到現在我要是還理不清趙安心的身份,那我就白被宋陵南折磨了這麼久!

我緊緊地盯著趙安心,雙拳不自覺地握了起來,心中的想法也愈發肯定——“張氏帥府”的那條胡同果然有問題,眼前這個身著華麗旗袍的美豔女子趙安心,定然和那幾個戰地鬼一樣,也早就死在了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

趙安心卻絲毫沒有死去就該安息的自覺,一雙細瘦的胳膊牢牢的地摟著在那個男人的脖頸,修長白嫩的大腿從旗袍的側衩裏伸出來,緊緊地盤在他腰上。

而那個男人顯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邪祟纏上了,正隨著人群若無其事地朝地鐵門緩步行去。

我擔憂地朝他看過去,明顯瞧見他印堂出頂著一團濃墨般的黑氣。不由大驚失色,焦急地看向趙安心,她也始終盯著我看,絕美的臉上帶著得意而陰狠的笑意。

眼看著那個無辜的男人要下車了,我怕他出事,本能地就想要阻止,於是急忙朝他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