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不欲多說,擺了擺手,讓他回去。
中年男子禮數盡到,又客氣了一番,帶著警衛轉頭出了病房。
顧文林見現任副總統都被老爺子轟走,知道他是不想把此事擴大,站了一會和薛明珠一起默默出了病房。
他們夫婦倆走後沒多久,宋寧從主治醫生辦公室出來,一臉平靜的看著顧思嘉:“姐,我要留下來照顧承洲。”
顧思嘉還沒說話,就聽老爺子嗬斥道:“他不會有事的!你現在不能操勞。”
“爺爺,你別攔著我,我要陪著他,看不到他醒來,我沒法安心。”宋寧目光堅毅,眼中依舊沒有半分水光。
她不能哭,她相信顧承洲不會就這樣拋下他們娘仨。
“也罷,你去吧。”老爺子知道勸不住她,閉上眼,長長歎氣。
宋寧點點頭,找到ICU值班的護士長,換了衣服隨即進入病房。
顧承洲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邊上全是各種各樣的監護生命體征的儀器。宋寧忍著淚坐下,顫抖給他診脈。
身上的傷沒有大礙,傷的最重的是腦子。
宋寧收了手,跟其他護士借來紙筆寫了個方子,親自送到主治醫生手上。“梁教授,我知道這不合規矩,但他是我丈夫,我比你們任何人都希望他能挺過這48小時。”
梁教授接過方子,仔細看了看,鄭重交給助手。“按方煎藥,速度要快。”
助手看一眼宋寧,拿了方子迅速退出去。
宋寧鬆了口氣,拿出自己的針灸包,開始給顧承洲施針。
她不能失去他,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希望,她也要試一試!
“思嘉,你多看著點寧丫頭,她平時看著挺機靈的,但很容易鑽牛角尖。”顧老爺子隔著探視窗看著宋寧,一點睡意都沒有。“你是姐姐,多上點心。”
“我知道,爺爺你先躺會。”顧思嘉苦笑,體貼攙著他的胳膊,平靜退出去。
這事來得太突然,本來說好了小年夜,一起去九湖山陪老爺子吃飯,誰會想到竟然出了這麼大的變故。
當初顧承洲傷好,她就不太讚同他繼續回部隊,隻是礙於這是老爺子的意見,沒法反駁。
雖然是和平年代,但身為軍人,又是一線部隊的軍人,照樣免不了流血犧牲。
不知道這一次,顧承洲能不能挺得過去……
——
ICU病房內,宋寧施完針,疲憊的看著躺在床上的顧承洲,眼淚終於控製不住,一下子落了下來。
他的臉色十分蒼白,幾乎感覺不到心跳和呼吸。
默默的看了一會,宋寧去打來熱水,開始幫他擦手。“承洲,你一定要醒過來,昨晚寶寶們踢我了,他們肯定是想你了。”
床上的顧承洲毫無動靜,體溫也低的嚇人。若不是一旁的監控儀器上顯示一切正常,宋寧差點崩潰過去。
說好了要一輩子到白頭,他怎麼可以這樣。
腦部手術的病人不能隨意移動,宋寧每一下動作都格外注意,所有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快8點的時候,顧承洲即使服了藥,還是沒有一丁點要醒來的意思。
距離手術結束,已經過去了12個小時,這種情況是非常不妙的。
宋寧自己學過醫,心裏很清楚,術後無法蘇醒意味著什麼。
但她不能急,甚至不能流露出一絲的絕望,平靜的又給他施針,並調整了藥方,囑咐主治醫生按方煎藥。
她要把他救回來,必須!
半個小時後,煎好的湯藥送到,宋寧接過來,輕聲跟護士道謝。
顧承洲昏迷不醒,沒法服藥,宋寧隻能含在口中喂他喝下去。
喂他吃完藥,宋寧繼續坐到床邊,忍著口中苦的發澀的味道,絮絮叨叨的跟他說話。
說起自己在非洲那幾年,如何如何的思念他,說起他去駐地後,遇到的各種趣事。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她也經常說,卻從來沒有如此細致的告訴他,她都經曆過什麼。
因為不想他生氣,不想他內疚,不想讓他覺得,分開的那三年他愧對自己。她從來說的都是開心的事,那些凶險萬分,甚至險些丟命的事,她從來不說。
說到後來,宋寧的嗓子都啞了,顧承洲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顫抖執起他的手,像以前他做過無數次那樣,溫柔放到唇邊,輕輕吻向他冰涼的手背。“承洲,你一定要醒來,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宋寧哽咽著,不斷親吻他的手背。“我現在後悔讓你回部隊了,真的很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