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謹收到她的暗示,旋即開口,將話題引到國畫和書法的討論上。
宋寧見狀暗笑,不動聲色的比劃了個手勢,無聲無息地掉頭去了洗手間。
沈曼欣看著兩人默契的樣子,不住歎氣。
送走宋寧之後,她有次隨父親上杜家做客,杜老評價宋寧,身上有俠氣,心中有大義,若是男兒身,必定了不得。
彼時她尚不覺得宋寧能擔得起如此高評,現在看,杜老的目光真是奇準。
她人還在國外,國內這邊就成立了慈善基金,並且不日即對外公布。所救助的項目,皆是尋常人很難注意的一些兒童重症,如先天聽障、失明、白血病以及其他一些少見病症。
基金會的人員也全部到位,隻等資金落實便可展開工作。
與如此與眾不同的女孩為敵,本就不明智,何況用的還是最下作的手段。
蘇雲清心中不知是否會有悔意。
天氣炎熱,室內雖然開著空調,宋寧身上還是出了一層薄汗。
張老忽然問起自己的身世,感覺有點不太好。當年從B市帶顧承洲回去,爺爺曾問過她,見過什麼人,莫非是指這個?
畢竟在顧家住了許久,又拜在李老門下學習書法,可不曾有人如此問她這個問題。
去非洲之前,她記得有次陪同李老著禦食坊會客,當天好像張老是因為身體不適,未能前往。可她留了字,若真是能從字裏看出門道,不應該隔了這許久才想起要問。
唯一可能,是自己的長相。
方才聽了三言兩語,張老的兄弟似乎失蹤了很久。
可爺爺姓宋,整個香槐鎮的人都知道,而且兩人的長相也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宋寧捋了下思緒,依舊不得要領,索性不去想了。
對著鏡子整理好禮服,擰開龍頭洗手,沒留意到顧承洲進來。
洗完抬起頭的瞬間,宋寧看著鏡子裏那個穿著一身挺括的手工西裝,麵容冷峻的男人,瞬間恍惚的厲害。
三年不見,他變得比當初更沉穩,也更加俊秀挺拔。
年少的稚嫩早不複存在,出現在她麵前的,是個骨子裏都透著強勢氣息的男人。
她想過一千一萬種見麵的可能,唯獨沒想到,他會把自己堵在洗手間裏。
氣氛凝滯。
顧承洲沒出聲,就那麼的靜靜的看著她,深邃的墨色眸子裏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氣。
兩人的視線在鏡中激烈相撞,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靜的嚇人。
“好久不見。”宋寧最先敗下陣來,從容展顏。“沒想到能在這見到你。”
顧承洲依舊保持著沉默,邁開長腿朝她逼近過去。
她變了,原來的長發剪短,曾經讓他心醉神迷的嬌俏容顏,褪去了青澀,顯得成熟且充滿了風情。
心裏的堅冰一點點融化,狂喜的情緒不過一瞬,即在她再次開口的瞬間,倏然降至冰點。
她說:“顧先生,我沒記錯的話,這裏是女廁。”
“寧寧……”顧承洲的嗓子啞的厲害,胸口好似壓著巨石,沉的他喘不上氣來。“為什麼回來不告訴我。”
宋寧轉過身來,微微仰起頭看他,唇邊浮起一絲坦然的笑意。“顧先生,我想……”
“承洲,你怎麼跑女廁來了。”不知何時出現的蘇雲清,一現身便打斷了宋寧的後半句:沒有必要通知你。
顧承洲壓下眉峰,看都不看蘇雲清一眼,即轉過身大步離去。
宋寧垂下眼眸,迅速掩去心底難過的情緒,施施然往外走。
“宋小姐,請你自重。”蘇雲清嘲弄的勾起唇角,看她的目光都要噴出火來。“顧承洲如今是我的丈夫。”
“何必一再強調呢。”宋寧頓住腳步回頭,譏誚的目光,落到她那張精致得完美無缺的臉上,笑了。“看起來你們的婚姻生活,好像很不愉快。”
顧承洲連眼神都吝於給她,這樣的婚姻,何來幸福。
聽沈曼欣說,蘇家如今幾乎被架空,若不是蘇老爺子尚在人世,怕是早就被顧老一腳踹進塵埃裏,永世不得翻身。
“那又如何!”蘇雲清徹底怒了。“就算我們不愉快,顧承洲這輩子都不可能娶你。”
“嘖嘖,這世上的男人多的是。”宋寧丟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翩然轉身。
娶不娶又怎麼樣,經曆了這麼多,她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被人算計,還忍氣吞聲的宋寧。
這世上,若還有一人,能夠左右她的情緒,這人隻能是顧承洲,也隻有他。
“既然男人多的是。”蘇雲清銀牙暗咬,冷冷警告。“我奉勸你不要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宋寧腳步微頓,忽然回頭,唇邊勾起戲謔的笑容。“蘇小姐的語氣如此幽怨,是因為這三年來一直獨守空房,還是因為,至今都沒能踏入九湖山半步?”
“你!”蘇雲清氣的發狂,揚手就朝她揮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