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洲愕然回頭,見是顧文林夫妻倆,臉上頓時浮起不悅。
宋寧驚醒過來,目光迷茫的望向門口,又轉回來看著顧承洲,不放心的問:“是不是爺爺的情況有變。”
“無妨,你接著休息。”顧承洲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滑動輪椅迎上顧文林和薛明珠,語氣淡淡的說:“到外麵談。”
顧文林明顯在壓抑著怒氣,犀利的目光盯著宋寧足足看了好幾秒,才落到床上顧老爺子身上,不太情願的退出去。
薛明珠見狀,妝容精致的臉上浮起無懈可擊的微笑,也跟著退了出去。
顧承洲帶上門,鎖好,徑自去了書房。
“爺爺明天有個很重要的會議。”三個人進到書房,顧承洲背對著顧文林夫婦,淡淡問道:“大伯你知道這個會議的內容吧。”
“那也不能讓個小丫頭給開藥!這是胡鬧!”顧文林壓抑多時的火氣瞬間爆發出來:“不知輕重!”
“老顧,你先聽聽承洲怎麼說。”薛明珠深知丈夫的暴脾氣,趕緊打圓場:“孩子們也是好心。”
“好心!這要出了什麼差池,誰來負這個責任!”顧文林火大的拍著桌子:“這是天大的事情,不是兒戲。”
“大伯,我知道你對我很失望。”顧承洲渾然不把他的火氣放在眼裏,嗓音依舊平穩的沒有絲毫起伏:“這事我們確實有點草率,但是結果是好的!”
“什麼叫好的結果?讓一個隻學了護理專業的,隻有二十來歲的小丫頭給你爺爺施針下藥,你哪來的膽子!”顧文林恨鐵不成鋼,再次拍桌:“老爺子的身份非同尋常,出了意外你能承擔嗎!”
“反正寧寧做什麼都是錯,留在顧家是錯,呼吸也是錯對吧!”顧承洲本就不擅長吵架,同樣氣哼哼的頂了句嘴,情緒更顯激動。
“你們爺倆一個少說一句!”眼看就要一發不可收拾,薛明珠沒轍隻好快步走到顧承洲身邊,麵對麵看著他,好聲好氣的問:“老爺子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咳嗽的症狀輕了很多,剛才發了一身汗,虛的睡過了。”顧承洲嗓音低低的,極力克製住胸口翻湧的怒氣:“寧寧沒有開藥,隻是讓傭人給爺爺煮了薑茶,配合按摩和針灸。”
顧承洲見她臉色好轉,又補充道:“寧寧的針灸水平,連興源寺的妙覺大師都稱讚。”
語畢,麵無表情的控製輪椅掉頭,慢慢滑出書房。
回到老爺子的臥室,見宋寧沒睡,一臉平靜的在給爺爺診脈,他就知道事情壞了。
“寧寧,大伯不是有意針對你。”沒什麼底氣的解釋一句,他滑動輪椅靠近過去,溫柔握住她的手:“大伯他是關心則亂,相信我。”
宋寧勉強牽了牽唇角,黯然垂下眼簾,沒吭聲。
顧老爺子的身份確實和普通人不同,但是在她眼中,所有人的生命都是一樣貴重的,並不會因為身份,而分出貴賤。
顧承洲怔怔的望著她,眉宇間浮起淡淡的落寞,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沉默壓抑的氣氛中,門外響起幾聲節奏平穩的敲門聲。他鬆開宋寧的手,回頭去把房門打開。
“承洲,晚飯準備好了,下去吃飯吧。”來的是穆文哲,他麵無表情的說完,目光聚焦到宋寧臉上:“小寧,你也累一下午了,去吃飯吧。”
顧承洲還沒出聲,就聽宋寧情緒不高的說:“謝謝穆大哥,我現在還不餓,等爺爺醒了我再吃吧。”
穆文哲微微頷首,帶上門退了出去。
房裏再度恢複安靜,顧承洲深深的望著宋寧。那目光,仿佛是沉沉夜色中,掠過了轉瞬即逝的流星,遲疑著開口:“先去吃點東西吧,你一定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