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容聽罷滴淚慨歎,問呂子夜道:“娘如何不去自然門找爹爹,黎娘娘都曾派人赴少林寺尋回梁綢許重返天山。”
呂子夜歎道:“百日恩愛無瑕,更何況臨別有誓在先,我怎知肖郎不來找我。也許他來過星月閣多次,陰錯陽差我二人都錯過了相見的機會。誰又承想那一瞬間別離,經曆幾多滄海風波,肖郎沒了音信,而娘卻苦苦守候這二十載。”
呂子夜緩緩坐於蓮花座上,無奈道:“人隻知為娘的清心寡欲,安閑守義,獨來幽往,不食人間煙火一般,誰又知這二十年我受了多少相思之苦,受了多少日煎月熬。”
風中含淚淚洗風,淚中多少離別情?
海風吹月出雲亭,雲月天涯兩無聲。
星樓隱含心頭事,淩波紊亂誰人聽?
他日回見月色好,今朝燭火複朦朧。
無限往事待回憶,幾番回憶都成泣。
泣不成聲挽羅衫,歲歲年年叫心藍。
春風又喚春人夢,星樓隻有空與寒。
雨也飄零心也淒,靜燭花夜對空談。
心事如風飛出樓,日暮憐人幾多愁?
夜夜相思為誰累?簾外月色共誰儔?
待來春盡思將老,不見人回魂隻銷。
春去秋來又一遭,焉知相思幾年勞?
回眸滿天已風沙,風沙知我幾年華?
此詩乃呂子夜自吟之曲,名曰《淚風沙》,單表自家心中無限相思之苦。
子夜又道:“從天山到星月閣,再到此間,真是走了一路,盼了一路。”
月容慢慢扶在呂子夜身邊,安慰道:“娘,一切都過去了。現在蒼天有眼,送孩兒至此洞府與您團圓,亦是奇緣福至。”
呂子夜聽言深情一笑,忙問道:‘不知你爹他現在怎樣,不知又受了多少江湖風雨之苦?”
月容聽娘說罷前塵往事,心中本已五味雜陳,今又聞娘問及爹爹之事,頓置腸中冰火一般,默默地木在哪裏,不知所言。
呂子夜見狀立刻起身,心中早有了不祥的準備,用堅毅的目光,溫和的口吻道:“容兒,但說無妨!”
月容一下撲在母親懷裏,痛哭一場,將往事一一相告。
呂子夜聽罷月容的昨夕悲歡,時才春風蕩漾之心,又覆冰雪。但聽月容又道:“自然門中,從不見爹爹談及兒女情長,隻是常常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博弈寧居中,對著娘的畫像長歎。隻是先時曾對我言,了結了美髯俠吳重玉一案後,就去尋娘您。爹說大半生的武林生活他已經累了,他很想和娘一起笑傲與山風水月之間,已度去餘下時光。”
呂子夜的心中間有了一絲溫暖,隻不過二十載的相思已付汪洋,肖郎無法回到其身邊再補情天。呂子夜眼中凝淚,脈脈又將淚水隱去。緩緩道:“去了也好,從此也不必再為無聊的恩怨奔波,獨去異鄉逍遙,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月容不忍再去想呂子夜此時心中的痛楚,強顏歡笑又是何等的幽苦。月容隻是抱住呂子夜,道了聲“娘!”。
呂子夜歎道:“滄海幻浪,浮生誰測?隻可惜二十年了,我再沒見過肖郎一麵,卻是此生最大的遺憾。”
月容喃喃道:“爹爹生前曾言,與娘在一起的日子是最快樂的,那也是最值得回憶的。”
呂子夜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能辦肖郎一遭,娘此生無憾矣。”子夜繼續道:“昨事歸塵,其讓他從風而去,娘有你在身邊,即是最善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