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江觀原本是一座佛寺,曆史悠久,相關故事可以上溯到北宋時期。原本廟門匾額上的墨寶,據說更是乾隆爺的禦筆。隻是由於如今的風氣所向,再加上各種原因,一代名寺,居然被改成道觀。僅僅從這間道觀的布局風格就可以看出來,改建的時間非常短,也就是近幾年的事情。所有的建築還是寺院的樣式。甚至連裏麵的佛像都沒怎麼變動,有些大殿的匾額還沒有換下。
比如,他們現在進入的,就是正殿:天王殿。
天王殿空無一人,隻有左右兩邊的四大天王塑像。這些天王像,持傘持劍,持蛇持琵琶,在空蕩蕩的大殿中,甚是威嚴。而原本殿中的彌勒佛像,已經被拆除。空空的基座,更顯得大殿的空曠。
一行人穿過了天王殿,沿著台階繼續向前。
寺門慣例:過了天王殿,就是大雄寶殿。
隻是大雄寶殿的匾額已經換了,已經不叫這個名字了。新換上的匾額,上麵的金色大字熠熠生輝:龍山派。
就在這塊匾額之下,已經有人在等候他們。
站立在台階盡頭的這位道長,發須皆白,身穿八卦服,雍容爾雅,表情則莊重嚴肅。他右手持一柄拂塵,左手握著一卷經書,矗立在大殿的門前。
看見一行人從天王殿走出,道長眉頭一皺,鏗鏘有力的話語響起:“貧道淩霄子,請問來者何人。”
淩霄子!被攝入珠子中的楊培,聽見這個名字,心中大為震驚:這個老家夥居然就是傳說的淩霄子?傳說這位道長清初得道,一直在大龍山清修,直到勘破生死,最近才破世而出。就連這間道觀,民間的傳聞,也是上麵為了挽留他而特意改建,從而讓他立派。
不過,開始那兩人的回答,則直接讓楊培呆若木雞了。
紅衣男子拱手作禮“在下崔鈺,人稱崔判官,就是曾為唐太宗延壽二十年的崔判官。”
黑衣人還是將那顆明珠托於胸前,回答這個問題。他隻是輕聲低吟一首詞。雖然聲音不大,但是那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廣場回蕩,讓在場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更唱中秋句,
得月上東樓。
雲岩底,秋香下,楚江頭。
聽到最後,淩霄子臉色已經煞白,如同死人一般。“楚江頭,楚江頭。哈~哈~哈~哈~”他苦笑著,搖著頭,隨後一掃拂塵:
“閣下就是楚江王嗎?十殿閻羅,楚江王。”
沒有等待回答,他自己開始喃喃自語“我早應該猜到,在周圍人全部被定身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能做到這種地步的,隻有楚江王的那顆寶物,定海珠。而且這裏就在長江之畔,清理門戶自然也是有楚江王大人親自來。想必我能動彈,也是大人特意網開一麵吧?”
下一秒,淩霄子則恢複了常態。他雙手行禮,泰若自然“請問殿下,您從江中密道經過時,我的那幾位弟子如何?”
崔判官搖了搖頭:“你啊,還不懂嗎?能被你們知道的密道,哪裏算的上密道啊!我們又怎麼會從那裏經過?”
“那就好,那就好。”淩霄子長歎一口氣,似乎放下了心中的包袱。他望了望背後,龍山寶殿中那隱隱約約的幾個人影,表情毅然的說道:
“所有事皆我一人所為,於其他人無關。”
崔判官望向旁邊的楚江王,在征求著意見。
楚江王的意見很簡單,一個字“可!”
隨著著一個字,淩霄子似乎被什麼東西禁錮住了一半,他努力的張開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楚江王開始說話了,他看著淩霄子,訓斥著“你以為按慣例,這次必然與以前一樣,我們不聞不問。但是,你知道你這次錯在哪裏了嗎?”
此刻,他手上的定海珠,散出一股黑色的煙霧:“幾年前,你與朝廷勾結,殺掉了上一任的無常。對我來說,這沒什麼。那任的無常,純屬咎由自取。”
黑色的煙霧漫過台階,向著大殿飄去“你得到生死薄後,自命為無常。對我來說,這算不了什麼。物華珍寶,有德者居之。隻要你在其位謀其職,我也不想過問。”
煙霧開始淹沒淩霄子的身體,他整個人都在煙霧籠罩之中“你在勘破生死的時候,將生死薄其中部分融於自身,從而讓自己超脫輪回。對我來說,這還是算不了什麼。滄海桑田,遲早有一日,等你灰飛煙滅之後,生死簿失去的部分自然會完璧歸趙。”
“但是,你不該妄圖拆解生死簿,分封下人,讓門內的弟子超脫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