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黛兒阻攔不住,她的庶妹任青嫣已經帶著一大群人氣勢洶洶闖進來了。然而雲妖仿若未見,隻慢條斯理地把碗中的藥汁倒在了樹根上,樹幹阻隔了視線,門口的人並沒有看到她的舉動。
任青嫣帶著一群丫鬟婆子家丁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她上穿寶藍色鑲金邊錦緞繡羅襦,下穿桃紅色海棠花紋絲質曳地長裙,一頭飛天髻上花鈿玉簪金步搖,滿頭寶飾,珠圍翠繞。她眉目豔麗,也是個標準的美人兒,隻是這渾身的珠寶氣生生折煞了這份美麗。
她快步走到雲妖麵前,端著傲慢的目光上下掃視了雲妖幾眼,看到雲妖寒酸的衣裝,厭惡地說:“任青然,你怎麼還沒死?”
雲妖眸底劃過一抹暗光,但隨即她換上了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輕扯著任青嫣的衣袖怯怯又歡喜地問:“還沒把妹妹給玩死,我怎麼舍得先死呢?好妹妹,你今天來,是來給我做玩具的嗎?”像是一個純真的小女孩在撒著嬌向父母討要死屍做玩具,天使與魔鬼的結合。說完,在任青嫣愕然的神情中,她不易察覺地點了任青嫣的穴道。任青嫣隻感到一麻,頓時渾身無力,直直地向後栽倒,身後的丫鬟們手忙腳亂托住了她。
“啊!”雲妖似受了驚嚇,手裏的藥碗滑落,“啪”地摔成碎片,碎瓷散了一地。
任青嫣還沒站穩當就氣急敗壞地嚷著家丁去教訓雲妖。幾個魁梧的家丁爭先恐後朝雲妖跑去,一個年輕的家丁應該是爭功心切,一馬當先跑在了前頭,沒留意地上的碎片,嘭一聲地動山搖地滑倒了,順便帶到了後麵的一團家丁。哀呼痛罵聲一片裏,那家丁仰躺在地上,眼神虛虛的往上亂瞟,不知怎樣直直的撞進了雲妖眼底,呆住了,頓住了,定住了,一雙眼漸漸空洞呆滯。
“啊!揍賤人!揍賤人!揍賤人……”他猛地跳將起來,一邊嚷嚷著一邊朝任青嫣狼撲過去,給了他的主子一記毒辣的老拳。
於是小小的院落裏上演了這麼一出:呈癲狂狀的家丁追著任青嫣一通亂打,任青嫣且驚且怒且害怕地躲閃,一群丫鬟婆子家丁七手八腳笑料百出地添亂。一時間雞飛狗跳,好不鬧騰。
黛兒已經趁亂回到了雲妖身旁。兩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裏,秋風靜靜,像是亂哄哄沸騰的戲台子下唯二的看客。
任青嫣鼻青臉腫,金釧委地,發髻淩亂,滿身草屑,被折騰得沒了氣力斥罵。一群丫鬟婆子家丁終於靠譜了一回,把那家丁擋住了。任青嫣這才得著空兒喘息了片刻,她脫力地靠著一株小樹休息。如若是有心人,就會發現,這小樹正是雲妖之前對著若有所思的那棵。
並不出人意料地,那家丁還是掙脫了一群丫鬟婆子家丁烏合之眾的束縛,再次向著任青嫣狼奔而去。任青嫣身子一晃,這一次竟成功閃開了。可憐她身後那株無辜的小樹無故躺槍,被壯碩的家丁壓折了主幹。樹身歪倒,冠部的枝椏劃倒了牆角的一堆雜物,乒呤哐啷更添混亂。一個半米的大圓球從中滾了出來,內有隱隱的嗡鳴聲。
幾隻大馬蜂從圓球裏飛出來了。
一幫人無知無覺。
這一幕,遠遠站著的雲妖瞧見了。她嘴角嗪了戲謔的笑,笑意漸濃。
一群丫鬟婆子家丁還在鬧騰,但到這時候也沒幾個人盡心搭救自家主子了,實際情況如下:一個猥瑣家丁渾水摸魚偷摸了一個漂亮丫鬟一把,一個漂亮丫鬟尖聲大叫,一個黃臉婆子啐了猥瑣家丁一口,一個風騷肥婆被口水濺到,哇哇亂叫,一個粗獷家丁揉著耳朵揚手正欲抽人,一隻被毀了家怒氣衝衝的馬蜂暗搓搓飛到了粗獷家丁後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