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鄰鎮的一所藝體高中上學,之所以選擇去鄰鎮,並非我蘭尋鎮沒有學校,大概隻是不願繼續生活在一個人們都對我退避三舍的地方吧。
我爺爺是個書畫家,平日裏最喜攤開一張上好的宣紙,醞釀半分便作畫題詩。甚至有不少書畫愛好者慕名前來,隻求爺爺一字。受爺爺影響也喜好畫畫的我當初去報考蘭亭藝體高中美術係時,爺爺不但沒有罵我自作主張,反而誇我有眼光必有前途。當時我隻道爺爺不過樂於他的書畫後繼有人,如今想起,好似冥冥中真有無形之手操縱各人命數。
“庶民!奉勸你離姑蘇踏歌遠一點!”
就在我仍坐在剛剛和踏歌暢談的椅子上回味時,一個高傲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我抬起頭四處張望,卻發現四周根本沒人。
也是,像我這種人,別人不跑得遠遠的就已經很不錯了,我又哪敢奢望有人故意靠近?
“喂,庶民,你看不到我嗎?”聲音裏的不屑更重了,讓我想揍人的欲望也更重了。
“有脾氣就出來!躲躲藏藏的算什麼!”
下一秒,我便看到一條黑影從我頭頂參天的樹上躍下。
之所以說是“一條”,可不是說那影子動作有多快,而是那身形……實在讓我找不出好的形容詞。
她穩穩的站在我麵前,淩厲的眼睛看我就像看一個傻瓜。
這便是我和黎漪的初見。
她一頭利落的短發,額頭幾縷碎發遮住她整隻右眼,看起來竟有種莫名的神秘感。眉眼上挑,仿佛天生便是受人仰望的公主。她穿著繡有蘭高校徽的白襯衣,隻是……那不足一米六的個子配上一雙短靴怎麼看怎麼別扭!?
“噗嗤——”我忍不住別過臉笑起來。
“庶民!你再笑可就不止是警告這麼簡單了!”她陡然升高幾個音調的威脅話語,告訴我她絕不是說說而已。
是的,她從來不是說說而已。從前,現在,未來,她從來都不是隻說說而已。
“不是讓我別靠近踏歌嗎?你不準備告訴我理由?”
“一個口口聲聲說自己隻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擁有極好的麵貌已經難得,再加上一個市教育局的舅舅,同一時間出現在蘭高一所藝體高中,你就不覺得可疑?”她的聲音裏竟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的確,在校門口和那個被踏歌叫做“舅舅”的男人遇到的時候,她便告訴我,她和我一樣來自蘭尋鎮,她隻是一個普通女孩子,而她的舅舅則是在市教育局裏工作的人,平日裏沒什麼來往。
因為托他舅舅的福上課遲到了十幾分鍾也沒被老師罵,我便沒有細想。現在聽黎漪這麼一提點,好似還真的很可疑?
和雖然我生活在同樣的小鎮卻隻見過一次麵,也從不曾聽人提起過。按理說,像踏歌這樣的容貌性情,再加上一個市教育局的舅舅,走哪裏不應該都是很惹人注意的嗎?為什麼卻從沒傳出過關於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