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看你!把好東西都糟蹋了,真是暴殄天物,不給你吃了,真是的,還有兩天才上路,我還得省著吃呢。”
“對不起啊,糟蹋了你的東西,我覺得很香。”
“香啥呀,你都吐出來了。看你這人也不錯,說吧,還有啥話說,也許這兩天我有機會轉告你的家人的。”
東升微笑著看著他,“你這個人不錯。”
“說我呢,現在可從來沒人這麼說過我。我原先也是個好人,隻不過失手殺了人,因為人家有人,所以判了我死刑,認了,一命償一命,怎說人家也死了,這樣就不欠人家的了。你呢,惹了仇人吧?那些人我認識,你好人不得罪,怎麼得罪他們呢,他們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齊魯市沒人敢惹他們,天上夜總會知道嗎,那是他們的老巢,喝人血,吃人肉,我就栽在他們手裏。當時,經不起好朋友的勸,去了夜總會,也是酗酒的緣故,稀裏糊塗的,早晨醒來,陪唱的小姐死在了我的床上,滿身是嘴也說不清了,人家是齊魯市的土皇帝,叫咱死,咱就得乖乖的死,反抗不得,要是反抗,活著比死了都難受。你就是不識時務,反正是個死,承認了就得了,承認了還能多活兩天。”
東升微微頷首,“我明白了,你也是被冤枉的。”
死囚犯往門口看了看,“噓,小聲點,可千萬別這麼說,他們會打人的。”
“你過來,”
“有啥事?”
“和你說,天上夜總會是被我、被我查封的,可惜、可惜我一時心軟,沒將他們置於死地,才、才造成今天的禍端。”
“什麼,不可能、不可能,你憑什麼能查封他們的夜總會,說胡話吧,我還是送你快點走吧,免得說話連累了我。”
“等等,你等等,我問你,聽、聽說過高東升嗎?”
死囚犯點點頭,“是個好官,也是個能官,人們都這麼說,在電視裏光見他,瘦瘦的,高高的,一雙眼睛大得很,都叫他金魚泡子眼。他修了飛機場,修了高速公路,還有個漂亮女人整天和他在一起,聽說那個女人也當了省長了,是他一手提拔的。”
死囚犯越說也上勁,走近東升的床邊,小聲的,還癡癡地笑,“跟你說點他的風流史,他可是個風流省長,不但喜歡女孩子,也喜歡男孩子,嘻嘻。”
東升笑著搖搖頭,“謠言害人呢,你仔細看看我。”
“看你,看你做什麼,你又不是高東升,”說著,還真的打量起他來,嘴裏還嘟囔著,“瘦瘦的、高高的,金魚泡子眼,你是、你是、他一下子蹦起來,繼而又摔倒在地上。”
“起來、起來,”東升偏過頭去看著他。
“不可能、不可能,遇見鬼了、遇見鬼了,”嘴裏說著,往後倒著,怎也爬不起來。
“我是高東升,告訴我你的名字,也許我能救你一命。”
“救我一命?那可倒好,真能救我命,你就是我親爹,可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救我。”
他戰戰兢兢的站起來,又問,“你真是高東升?”
東升點點頭。死囚犯又重新打量起他來,“你是高東升,你是高東升,”正在他唧唧咕咕的時候,門被打開了,東升趕緊閉了眼,並盡量憋住呼吸。
“死了?”有人在他的鼻下試了試,又踢了死囚犯一腳,把他踢翻在地上,“你個殺人犯,手上又多了一條人命,等等著吃花生米吧你。”
來人走後,死囚犯連滾帶爬的撲到東升床邊,“我可沒殺死你,你怎就死了呢,你這不是陷害我嗎,臨死也不留好。”
東升長出了一口氣。嚇了死囚犯一跳,“原來你裝的,我怎麼沒想到,裝死不挨打,我也裝死,”他說著,頭一歪,躺在地上。看來,他精神失常了。
門又開了。
“趕緊把他抬出來,老板要見他最後一麵,”有人說。
幾個人進來,又踢了死囚犯幾腳,“你個瘋子,睡覺也不是地方,滾開。”
他忍不住了,“我裝死你也打人啊,我裝死你也打人啊。”
“找死呢。”
東升被抬出去了,鐵門咣當一聲又關上了。他奔到鐵門旁,使勁的敲打著,“我可沒殺他,我可沒殺他,”繼而又大笑起來,“高東升,真會裝,閉上眼睛不挨打,閉上眼睛不挨打,哈哈、哈哈,”他狂笑著,大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