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六(2 / 3)

俞兒,無終山之神也,而《莊子?駢拇》篇:“屬其性於五味,雖通如俞兒,非吾所謂臧也。”與師曠、離朱並舉,則是易牙之類人名也。

七言歌行

七言歌行,杜子美似《史記》,李太白、蘇子瞻似《莊子》,黃魯直似《維摩詰經》。

沈鯉奏疏

山陰王文端公家屏,先高祖太仆公門生也。江夏郭文毅公正域,先曾祖大司徒公門生也。先伯祖太師公會試(隆慶辛未)。實出商丘沈文端公鯉之門,故三公之集,吾家皆有之,而沈公正、續兩集,則太師所較刻也。士礻真三複其文,歎其經術閎深,議論正大,真一代偉人。謹節錄其議建文位號、景泰實錄一疏,以見梗概雲。

臣看得國子監司業王祖嫡奏,為循史職修闕典,以昭祖宗心事,以隆繼述大孝事。竊惟人君有位號,則有紀年;有政令,則有實錄。此《春秋》不易之法,自古及今,未有以興亡隆替而因革予奪其間者。我朝自太祖開基,列聖相承,金匱石室之藏具在。乃建文以革除而概稱洪武,景泰以分附而並係英宗,則皆為我朝闕典矣。所據司業王祖嫡因在史館纂修,知其始末,所以建有此議。臣請先述二事大略,而後及所以當正之故,為皇上陳之。太祖高皇帝在位,懿文太子先薨,至洪武三十一年,太孫嗣位,改元建文。建文者,太祖之嫡孫也,在位四年。成祖文皇帝靖難登極,乃削去建文年號,仍以洪武紀年。及重修《太祖實錄》,遂將四年實曆附作洪武虛數,此則革除之大略也。正統十四年,也先入犯,英宗睿皇帝躬馭六師,自行天討,至土木北狩。景皇帝時為成阝王,奉章皇太後命監國,旋正大位。次年八月,恭遇英廟回鑾,後七年複辟,是為天順元年。其時奸臣石亨輩,奏將景皇帝廢為成阝王,加諡曰戾。成化元年,修《英廟實錄》,遂以景泰七年事跡附於正統之後,天順之前,注曰“成阝戾王附”。成化十一年十二月,憲宗純皇帝追體英宗本意,始敕廷臣複景帝位號,上恭仁康定尊諡,改修陵寢,無所不用其情。而景泰七年事跡原附《英廟實錄》者,仍稱“成阝戾王附”,此則附錄之大略也。嗣是以來,朝野公議非不昭然,而修遺舉墜獨未之聞,則有由矣。蓋成阝戾附錄纂修在成化元年,位號之複在成化十一年也。當時惟以複位號為重,而實錄之改與不改,以為往事。曆數十年竟無言及之者,乃因循以至於今,非為其不可而遂已之也。夫憲廟追尊之舉,為帝王盛德之冠,乃獨於附錄一節不行厘正,於推廣德意毋乃有闕乎?不知位號既複,則實錄自當改正,許其大,不許其細,是未體夫憲廟之心而已矣。建文年號,在成祖登極詔書,不過以建文四年為洪武三十五年,然猶稱為少主,未聞降削位號,是在成祖親親之心,亦必有不忍絕者。而一時宣力歸命諸臣,或務張功伐,或苟存形跡,遂讚成革除之事,其亦未達夫成祖之心耳。夫成祖奉天靖難,再造邦家,駿烈宏功,纘承高廟,正使年號不除,何損萬一,而曲為掩諱若此?且天下後世各有耳目,安可盡泯?稗官野史各有紀載,安可盡革?此不但無益於事,適足示人以疑耳。故議複革除者,非為建文,為成祖也;議更附錄者,非為景帝,為英宗也。茲皆所不必諱者也。方今聖明在上,修遺舉墜,以弘先德,正此其時。臣等不敢為更張之議,惟以附錄改正,將《英廟實錄》於正統以後、天順以前,摘中間七年事跡,名曰“恭仁康定景皇帝實錄”,無相混淆,如斯而已矣。至於建文位號,詔書中原無降削之文,今亦無憑議複,亦惟於《高廟實錄》中摘出洪武三十二年至三十五年事跡,複稱建文元年、二年、三年、四年,以存其年號,傳信萬世,如斯而已矣。昔我太祖甫定天下,即首命儒臣纂修《元史》,又追諡其主為順帝,淵哉聖心,至公至厚矣!成祖、英宗之心,同符太祖,而建文、景泰又非勝國之君之比,元主可諡,何忍沒其號於建文,《元史》且修,何可闕其錄於景泰。且景泰之位號既可複,則建文年號亦可複,建文之死事諸臣,且蒙我皇上之恤錄,而況其君乎,況其為太祖之嫡孫乎!慰祖宗在天之靈,伸寰海久抑之意,彰微顯闡幽之烈,寓興滅繼絕之仁,斯舉也,實聖德聖政之第一事也,獨稱昭代之信史而已哉!奉旨:景皇帝實錄,著候纂修,改正建文年號罷。

葛守禮文

德平明禦史大夫葛端肅公(守禮),嘉、隆名臣,以世宗之猜忍,而獨終始見信,雖陶仲文惡之,而讒言無自而入,固德望素孚,亦福人也。其《家訓》已載餘《池北偶談》。其文如奏疏、序、記,皆明白正大,不事雕飾,真大人君子之言。今節錄《東方先生祠記》一篇,以見梗概。

漢平原厭次廢縣,今為神頭鎮。其西原有東方先生塚焉,鎮是以有祠,蓋歿而可祭於社者也。晉夏侯常侍讚之,唐顏魯公記而書之,由來遠矣雲雲。或問於餘曰:“先生電發於漢,當時莫擬其倫,民到於今稱之,卒亦莫知其故,竟何人也?”餘曰:“先生神異人也,孔氏所謂猶龍者也。漢之武帝,雄邁無前,士生其時,亦無端不有,各有以當帝心者,而棄置誅夷,曾不少惜。多欲橫發,無可誰何,漢之天下殆岌岌矣。天生先生,應時而出,上書滿公車,帝誦之累月始畢。既足以降其心而奪之氣,而其觸機隨應,飆發無方,直諫、戇諫、諷諫、譎諫,要在格君心之非而不居其名,他不具論。如廷詰董偃三罪,人為惕息,而武帝立罷宣室之宴,非汲長孺萬一可幾者。其轉移之神,不可以常理知,即帝亦不知其所以也。武帝雖肆欲,而不遂身為禍主者,先生力也。故嚐論之:先生陸沈於俗,避世金馬門,其跡也。逢占射覆,其餘也。不為富貴寵榮而妄希冀,其素也。橫放不羈,陵轢萬類,其氣也。一龍一蛇,變化至於不可窮,其源本也。直諫、戇諫、諷諫、譎諫,而卒歸於正,其大節也。至於謔浪侵犯而暴君不能怒,詼嘲傲侮而廷臣不知怨,斯則聖人之所不可必,賢人誌士之所不敢望者也。故曰神異人也。夏侯太初以為其道猶龍,信矣。夫若揚雄之謂‘似優似直’,司馬遷之謂‘滑稽’,班固之謂‘恢諧優畜’者,皆不足以知先生之深者也。餘非能知先生者,故不敢知,而卒歸之神異,或者以為信然也。”故識其重修歲月,而因以尚論其人,蓋為不知先生者言之也。

此文在宋南渡後頗似陸務觀,後必有知之者。先生集凡十八卷。

苕文訁刃庵之言

康熙丁未、戊申間,餘與苕文、公

、玉虯、周量輩在京師為詩倡和,餘詩字句或偶涉新異,諸公亦效之。苕文規之曰:“兄等勿效阮亭,渠別有西川織錦匠作局在。”又葉文敏訁刃庵雲:“兄歌行,他人不能到,隻是熟得《史記》、《漢書》耳。”餘深愧兩兄之言。  陳際泰集  陳大士(際泰)命其集曰“己吾”。按《水經注》:“汴水又東,穀水入焉。穀水又東南,徑己吾縣故城西,故梁園寧陵縣之種龍鄉也。漢成、哀世,始置縣。永元十一年,陳王削地,命以嘉名曰己吾,猶有陳楚之俗焉。”《名勝誌》:“乙吾分己氏縣置,故城在今寧陵縣西南三十裏。《魏書》‘武帝初起兵於己吾’是也。”大士豈以其陳姓而取以名集邪?與友人偶談及,記之。  古樂  沈約雲:“樂人以音聲相傳,訓詁不複可解。凡古樂錄,大字是辭,細字是聲,聲、辭合寫,故致然爾。”此富甚明白,故今人強擬漢《鐃歌》等篇,必不可也。  九河不宜竹  戴凱之《竹譜》雲:“九河鮮育,五嶺實繁。”九河皆在今德州平原、德平之界,餘常見德州士夫家種竹,間有生者,僅如麻葦。九河地不宜竹,蓋自古而然矣。  治中風  治中風方:用荊芥穗以酒調下三錢,立愈。(焦氏《說苦》)  治暴吐血  治暴吐血:以蛛網為丸,米湯飲下,立止。  治蛇傷  治蛇傷:用香白芷為末,入鴨嘴、膽礬、麝香各少許,糝瘡上。(俱同上)  治犬傷  《南史》:張暢弟為犭製犬傷,食蝦蟆膾而愈。  平妖傳  《平妖傳》載蛋子和尚三盜猿公法,亦有所本。廣州有大溪山,有一洞,每歲五月始見。土人預備墨瀋、紙刷入其中,以手捫石壁上有若鐫刻者,急拓出,洞亦隨閉。持印紙視之,或咒語,或藥方,無不神驗者。見焦尊生《說苦》。不僅嚴三點、杜七聖、馬遂之有所本也。  康洽  盛唐詩人多有贈康洽之作,最傳者,李欣所謂“西上雖因長公主,還須一見曲陽侯”,蓋指楊國忠暨秦、虢輩也。後長慶中,自居易作忠州刺史,亦有贈康詩雲:“殷勤憐汝無他意,天寶遺民見漸稀。”天寶至是已曆六朝,而康猶在,則祿山之亂流落西蜀,至元和、長慶之時,亦已老矣。又按段安節《樂府雜錄》:“有康老子者,是長安富家子,常與國樂遊處,家產蕩盡。後以半千從一嫗買得冰蠶絲褥,遇波斯胡酬直千萬,不經年複盡,尋卒。伶人嗟惜之,遂製此曲,亦名《得至寶》。”似又別是一人。  五木皆盧  五木皆盧,世止知劉毅東府ヅ蒲事耳。《北史》:“梁主蕭獻瑪瑙鍾於周,文帝顧諸丞郎曰:‘擲ヅ頭得盧者賞之。’薛端後至,擲之,五木皆盧,即以賜之。”事有相類如此,而知之者少。  李贄  餘素不喜李贄之學,其《藏書》、《續藏書》未嚐寓目。近偶觀之,其最害道者莫如《論狂狷》一篇。其言謂放勳狂而帝,文王狂而王,泰伯狂而伯,皆狂也。舜也、禹也、湯、武也、太公、周、召,皆狂也。漢高帝,狂之神;文帝,狂之聖也。此等謬論,正如醉夢中囈語,而當時諸名士極推尊之,何哉?若以李斯、桑弘羊、呂不韋、李園、賈詡、董昭為名臣,溫嶠為逆賊,所謂好惡拂人之性者也。以揚雄、胡廣、譙周、馮道為吏隱外臣,亦大謬。  非聖侮法  非聖侮法,學士所當深戒。如《屍子》謂“舜多膻行”,又唐詩人李群玉《題黃陵廟》詩,自言遇二女,或戲之曰:“君乃虞帝之辟陽侯耶。”此真無忌憚之小人,泥犁果有獄,當為此輩設耳。  古人事相類  古人事有極相類者,故周櫟園(亮工)侍郎作《同書》,來元成(集之)《樵書》尤多搜摭。近觀《南北史》,偶得數事記之。江革除都官尚書,還都,贈遺一無所受。唯乘台給一舸,舸艚偏欹,將濟江,或請徙重物以迮輕艚,革既無物,乃於西陵岸取石十餘片實之。此與陸績鬱林石相似。魏使尚書李孝伯聘宋,宋孝武帝駿遣長史張暢與語,而帝微服觀之。孝伯目帝不輟,出謂人曰:“張侯側有人,風骨瞻視非凡品也。”此與曹孟德床頭捉刀相似。又中書舍人王弘為宋太祖所愛,謂曰:“卿欲作士人,得就王球,乃當判耳,若往詣球,可稱旨就席。”弘如言往,球舉扇揮曰:“若不得爾。”弘還白太祖曰:“我便無如此何。”此與江學攵移床遠客相似,而又在其前。  老劉  元、白《長慶集》皆有“老劉”,白謂夢得,元謂太真,非一人也。  唐彥謙詩  唐彥謙《齊文惠宮人》詩:“認得前家令,宮人淚滿裾。那知梁佐命,全是沈尚書。”餘以事實考之,誤也。文惠太子,武帝長子,鬱林王之父,早薨。鬱林即位,西昌侯鸞輔政,鬱林失道,鸞遂謀篡弑,盡害高、武諸王,是為明帝。鸞之子東昏侯無道,無罪殺尚書令蕭懿,懿弟衍乃起兵於襄陽。蓋明帝乃高、武二帝之讎,而梁之革命在東昏之世,與文惠相去遠矣,不應舍蕭鸞而怨及梁也。詩人之不核史事如此。  馬人  馬人,見韓詩“衙時龍戶集,上日馬人來”注:“馬人,出《後漢書?馬援傳》。”又馬人,繁昌山名,在銅官鄉,山多奇石,形肖人馬。宋人詩:“霧浴千峰失馬人。”  梁朱買臣  梁亦有朱買臣,元帝將也。王僧辯既平侯景,表請還都建業,宗懍、黃羅漢阻之而止。及魏師逼江陵,買臣拔劍欲斬二人以謝天下,元帝曰:“此出朕意,非二人之罪。”乃已。  疑耀撰者  餘家有《疑耀》一書,凡七卷,乃李贄所著,而其門人張萱序刻者。餘嚐疑其為萱自撰,而嫁名於贄,蓋以中數有“校秘閣書”及“修玉牒”等語。萱嚐為中書舍人,撰《文淵閣書目》,而贄未嚐一官禁近也。及觀《論溫公》一條,中雲“餘鄉海忠介”,益信不疑,萱,廣東人,與忠介正同鄉裏。然必嫁名於李,又何說也?  補遺  畢亨父子  州《盛事述》載父子官三品以上者:工部尚書畢亨,子副都禦史昭。吾邑人也。司空為弘、正間名臣,今墓在係河北岸,中丞拊焉。碑版尚存,而宰樹剪伐盡矣,每過之,輒為歎息。(輯自康熙間刊五卷本《古夫於亭雜錄》卷二)  舊人新人  國初目滿洲及遼人為舊人,各直省漢人為新人。一漢人入館選,在院中一滿洲同官謂之曰:“先生絕似舊人,而背立尤酷似。”旁一同年同官者口號贈之曰:“相君之麵,不過新人;相君之背,舊不可言。”眾大笑。(輯同上)  帽套  明時,京師士大夫冬日製貂為套,著冠帽上以禦寒,名曰帽套。一詞林乘馬謁客,有騎而過者,掠而去之。明日入署,訴於其僚,同年某公好謔,改崔顥《黃鶴樓》詩贈之雲:“昔人已偷帽套去,此地空餘帽套頭。帽套一去不複返,此頭千載空悠悠。”眾皆大笑。(輯同上卷三)  刻古夫於亭雜錄附記  庚寅春,餘隨侍南歸,過濟南拜漁洋先生於裏第。家君,先生門下士也。先生門生故吏遍宇內,邃後出五十年,如昔人得見魯山已為大幸,又與家君前後捧贄,附名弟子之籍,與有榮焉。先生見示《夫於亭筆記》,車中枕上誦之忘疲。私念《池北》、《香祖》諸巨編,已炳如日星,為學者津筏,而此六卷尚闕流布,乃攜歸刻之廣陵,以饜遠近慕好者之意。其卷冊先後一仍原本,不敢妄加排纂。至於依據辨證,上可以畜德,而次可以資博聞,猶前誌也。刊竣,因識其歲月於卷尾。如皋範邃。(錄自廣陵六卷本《古夫於亭雜錄》)  古夫於亭雜錄跋  漁洋先生,一代宗工,總持風雅。生平著作,侈侈隆富,久矣風行海內,傳播藝林。即偶然雜著,除詩話外,如《池北偶談》、《皇華紀聞》、《隴蜀餘聞》、《香祖筆記》、《居易錄》等書,亦不下數十種,讀者恍如搴帷奉席,親承風論焉。餘覓得《古夫於亭雜錄》六卷,亦先生晚年筆墨。在先生為遣悶送日、興到筆隨,然而名手出人,心眼迥別。原板既毀,急為重鋟,以開其端,則先生之全集固可次第複刊也。按古夫於亭,即世稱魚子亭雲。時在光緒丁醜孟夏,仁和葛元煦理齋氏識。(錄自《嘯園叢書》六卷本《古夫於亭雜錄》)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  古夫於亭雜錄六卷(兩江總督采進本)  國朝王士礻真撰。士礻真以康熙甲申罷刑部尚書裏居,乙酉續成《香祖筆記》之後,複采掇聞見,以成此書。自序謂無凡例、無次第,故曰雜。以所居魚子山有古夫於亭,因以為名。其中如據《西京雜記》鉤弋夫人事以駁正史,則誤采偽書;據《貴耳集》以王安石為秦王廷美後身,則輕信小說;據《詩》“元龜象齒”之文,謂《韓非》希見生象“之語,不足為信;據《易》”匪其彭“之文,謂《論語》”竊比老彭“,彭當音旁,訓為側;據《子華子》證《詩》”有美一人“;據《示兒編》解《詩》”黽勉從事“,則附會經意。以張為為南唐人,以俞文豹為元人,亦失於考核。然如謂嶽珂《呈史》之名出於李德裕,辨劉表碑非蔡邕作,辨貼黃今古不同,辨《劇談錄》元稹見李賀之妄,辨《丹鉛錄》載蘇軾詞之謬,辨洪邁《萬首絕句》,辨《西溪叢語》誤引田子春,辨《才調集》誤題王之渙,辨唐彥謙誤詠齊文惠太子宮人,皆引據精核。品題諸詩,亦皆愜當。而記董文驥論擬李白、孟浩然詩,記汪琬論新異字句,不諱所短,若預知其詩派流弊而防之者,可謂至公之論。異乎沾沾自護者矣。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補正胡玉縉  古夫於亭雜錄六卷  其中如據《西京雜記》鉤弋夫人事以駁正史,則誤采偽書;據《貴耳集》以王安石為秦王廷美後身,則輕信小說,據《詩》”元龜象齒“之文,謂《韓非》”希見生象“之語,不足為信;據《易》”匪其彭“之文,謂《論語》”竊比老彭“,彭當音旁,訓為側;據《子華子》證《詩》”有美一人“;據《示兒編》解《詩》”黽免從事“,則附會經義。以張為為南唐人,以俞文豹為元人,亦失於考核。  張宗泰《所學集》有跋雲:  《世說新語?德行》注,引《李康家誡》曰:”昔嚐侍坐於先帝,有三長史俱見,上曰:‘為官當清、當慎、當勤。’“先帝謂司馬昭也。《雜錄》謂”清、慎、勤“三字始自呂本中《官箴》,尚未得其出典也。《隋書?高穎傳》及《後妃列傳》,妾生子,獨孤後聞而惡之,屢譖於帝,除名為民,事在文帝開皇十九年。自是曆二十年,又仁壽四年,至煬帝大業三年,以諫征散樂事忤旨見殺,時後已崩數年,顧謂後譖於帝而見殺,失其先後之序矣。祝穆《方輿勝覽》,宋真宗以《袁安臥雪圖》賜丁謂,謂至金陵,遂張至水心亭,《雜錄》謂賜王欽若,不知是偶然誤記,抑所見異詞。《春秋》昭公二十五年傳,公伐季氏不克而孫於齊,嗣是淹滯於齊與鄆者三年,至二十八年始如晉,複歸於乾侯。《雜錄》謂昭公二十三年平子作亂,昭公奔晉,於情事之前後未合。溫庭筠《商山早行》詩”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於旅館寥落之況,侵晨淒清之境,摹寫入微,乃謂其近於俗諦,評殊未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