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二小姐突然掉到了碎冰的湖裏,眾人反應過來,一時亂作一團,我讓木棉快去找管事和大老爺,趙四家的放下食盒忙去回太太,水雲兒鎮定下了忙命丫鬟去回老太太和二房。我看那水如夕在冰水裏胡亂掙紮,但自己不懂水性,也隻能在岸上幹著急,一麵扶著受驚的大小姐,一麵看路邊是否來人,一麵看四周有無可用之物,眼看著她漸漸沒了氣力,等那廂木棉終於拉了一個管事的把其撈上來,水如夕已經奄奄一息了。
隨後請醫問藥,自不在話下。
次日,早起就聽巧兒說二姑娘夜裏才醒的,醒來胡言亂語,後來又跟啞了似的,大夫說驚嚇過度;昨兒梅姨娘在大房那大鬧了一場,趙四家的被大太太罰了兩月月銀;老太太責備了大太太和趙四家的,送了些丸藥讓二姑娘好生休養;二房並西府裏的太太也都送了些補品。
吃過早飯,大小姐打發了冬青去水雲兒那裏,聽冬青回來說二姑娘醒著呢,便帶了我前去探望,留海棠、冬青和巧兒做些年下的活計。
二小姐並梅姨娘住在大房的後院的偏房裏,屋內裝飾偏豔、品味一般,但一應陳設比較起其她姨娘,好了不是一點半點,看來這梅姨娘受大老爺寵愛果然不假,且她年近三十還能如此,多少都應有些手段,倒別小瞧了她。
剛至後院門前就看見梅姨娘的丫鬟名喚蓮香者和木棉蹲在院內煎藥,看見我們進來正要起身,水雲兒已擺手讓她們繼續,我便到側前輕輕地掀簾,屋內一股酸藥味,進裏屋看到水如夕的另一個丫鬟木槿正伺候小姐坐起來喝水,看我們進來險些嗆到。
“妹妹怎麼起來了?”水雲兒忙過去扶了一把,拿帕子替她擦了擦嘴,又問:“感覺怎樣?幾時吃的藥?可好些了?吃飯了不曾?”
那水如夕倚在枕上,臉色蒼白,呆呆地隻望著茶杯,丫鬟紅著眼回到:“自醒了就不肯吃東西,剛吃的藥,也全吐了。”
水雲兒歎道:“這怎麼行呢?妹妹好歹吃些,才能早些康複。”一邊說一邊坐在床沿上,拉著水如夕的手問:“妹妹有什麼想吃的?告訴姐姐,我去囑咐廚房,都幫你預備著。”
水如夕不答,隻眯眼看著她小聲道:“姐姐&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我看她樣子奇怪,心裏閃過一絲驚異,悄悄地拉了木槿到外屋來,問道:“早起聽說姑娘醒了,怎麼卻這般了?”
“唉,大夫說受了涼,又驚嚇著了,昨兒夜裏醒的,說了一堆的胡話,早起就這樣了。”說罷嗚咽起來。
我裝作想到了什麼,試探著小心說道:“別是撞上了不幹淨的東西吧?她可曾說不認得你們呀?”
她眉毛一蹙,不悅地撇了我一眼:“我們姑娘受了驚嚇,一時想不起來也是有的。你別胡說。”說罷便進裏屋不再理我,留我一人站在外屋。
我略覺尷尬,但心中猜疑更甚,這情景也太熟悉了,這二姑娘不會是穿越了吧。但轉念又覺好笑,我自己活了兩世,怎麼就把別人也往這想了,一時又懊悔自己剛才真是太魯莽,幸而沒再多說出什麼話來,還是先靜觀其變吧。
正想著,屋內水雲兒走了出來,要去前頭大太太那裏坐坐,我也便隨小姐走了出來。一時探過大太太,又私下裏安慰了梅姨娘,一路往老太太處去。進了院子,早有人打起氈簾,原來大奶奶也來了。
老太太問:“你從哪來?”
“剛看過了雲妹妹和大伯母。”
春燕端來了熱茶和點心,老太太又問:“雲丫頭可好些了?”
“好些了,已經能坐起,來喝水了。”
“嗯,那就好,我和你大嫂子正說著呢,大冬天的,怎麼這般不小心呢。”
那邊瀅大奶奶笑著接道:“我是從我們太太那聽說的,依我看都有些不小心罷了,況那水邊地不平,路又窄。”
老太太也就不再追究,眾人又說笑了一回,已到了中午,彼時大夫人孫氏和二夫人宋氏也都來了,等到伺候著老太太吃過午飯,也就散了。
一時出了秦氏的院子,水雲兒隨宋氏往回走。宋氏拉過水雲兒關切道:“我可憐的兒,娘親一時疏忽,竟沒顧到你。昨兒可曾嚇著了?老太太可曾委屈你了?”
“我還好,”水雲兒牽著宋氏的手說:“幸而有丫鬟跟著,祖母隻是問問,不曾苛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