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析的對不對？”
“既然你都知道，為何要離開我呢？”
“我說過，我們分手和外人沒有什麼相幹，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我在意的不是你和誰有關係，而在意的是你的態度。態度決定一切。你張誌恒是多有本事的人，有的是法子把別人的生活攪成一鍋粥，而後置身事外隔岸觀火，隻要你覺得是絆腳石的人，你可以像撚死一隻螞蟻一樣把他們輕鬆地處理掉。對於我的方法，就跟養寵物一般，你想起我時就逗一逗我，想不起來的時候就當我不存在。我一鬧，你要不任憑我鬧，累了自然也就好了，要不就耐心寬慰我兩句，等我消停了，又把我涼在一邊。也許這就是你相象中的婚姻，卻從不是我想要的。婚姻對於你來說，隻是一根可以拴住我的鏈子而已。”夜晚能充分隱匿緊張的情緒。說到後麵，連我自己都搞不懂究竟是說給他聽，還是說給我自己聽。有的事情，我並沒有在心裏認真地思考過，也許不願思考，好像隻是一個小小的幼苗，但溫度，土壤跟水分恰到好處，居然真的破土而出。
“你能不能換個更好的東西來形容？比方說風箏與線，我以為我給了你充分的自由。”
“是的，十分自由，你對我很好，這一點我從來沒有否認。因此我們之所以離婚不是你的問題，而在於我，是我自己的原因。若換別人也許就心甘情願，但我當初故意想讓你不高興。”
這樣的談話使人厭倦，我很懊悔不應開這個頭。而張誌恒最擅於把氛圍弄得更壓抑，他會一直沉默，使人抑鬱又不安，等這話題差不多了該完了，鬆口氣時，他又發聲。
“你心中有委屈吧，到現在還是有。你隻要心裏憋著氣，口才就變得很好。”
“我沒什麼委屈，我很好，並且我口才一向很好，你不知道罷了。”
張誌恒想過來抱我，手已觸碰到我，卻又收回去，最終輕輕捏著我的胳膊，緩緩說道：“我真的很抱歉，我也很遺憾，因此希望能彌補。”他說得很慢，一個字一個字反複琢磨，近來他時常這樣，“我們...到後麵是我太衝動了。我認為女人在婚姻裏時不時衝動一下，算是耍點小性子，也算比較有趣，但男人要是這樣子，就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我那麼明白，還勸過別人，沒想到自己還犯這種錯誤。比方說，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包括...那件事，沒有聽你的解釋，我那時已知道，你打算對我說，我本該體諒和包容，卻偏要把可以挽回的事弄僵。這都怪我，是我錯了，我張誌恒對不住你。”
“你不用這樣，我沒在意。說句實話，那件事...你沒錯怪我，你看到的那張預約手術單是我簽的字，我原本就想隱瞞，隻是由於身體出了狀況而未能成事，若沒有如此多的意外發生，你完全不會知道這件事。”
張誌恒又沉默，但他的呼吸有些許的沉重，似乎在忍受著什麼。
“你不必這麼誠實。”他最終發聲。
“你隻想讓你心裏好受點。”
“那我該感謝你。”
“不用謝。”
“你何必跟我這麼客氣？我和你再怎麼說也是有緣分。就這麼隨隨便便丟掉多可惜，不如你再嫁我一次，沒什麼好害怕的，總之不會比過去更壞對不對？”
“不要，張誌恒，你為何總不信我，不信我真不願被那一張紙束縛住，我不想失去自由，也不想未來的生活不由我掌控。而你，就想怕自己失去了掌控，所以才那麼執拗。”
張誌恒歎了口氣：“你就是吃定了我對你沒主意，因此才那麼強勢。”過了片刻他又想通，“算了吧，我也不逼你。起碼你當年沒有嫁給別人而是嫁給我了，現在你盡管不願嫁給我，卻並不討厭和我在一塊兒，以至於在我不在這兒的時候都沒跟著別人走。對我而言，就足矣了。”
“我隻是還沒碰到看得過去的罷了，才不是等你。”
“反過來就是說，我就是你最愛的男人。”張誌恒笑得眉毛都彎了。
“你非要自作多情，我也什麼法子。”我撇撇嘴。
他忽然靠近我，直視著我的眼睛：“你還是喜歡和我在一塊兒的，對嗎？”
我深深地看進他的眼眸中，他的眼神很堅定，等我張口。我倆的目光糾纏了很長時間，我最終服軟，輕輕地說了一聲：“對。”
張誌恒仿佛鬆口氣：“我要的不多，僅僅是一句話而已，就是這句使我放心的話。隻要你是在乎我的，心裏有我，那我就有信心等下去，一直等到你不再害怕婚姻，等到你不再說自己是受過傷的女人，等到你與整個世界和解的那一天。”
“不管多長時間你都願意等嗎？”
“是的，不管多長時間，哪怕一輩子都行。”
我忽然想起艾美，那時她也說過類似的話，那時的她，眼神也像這樣堅決...
鈴聲響起，瞬間打破了曖昧的氣氛，我做了個深呼吸，拿起電話，那端傳來魏淰興奮的聲音：“肖白，我終於有靈感了，書的名子已經想好，就叫《我與全世界的戰爭》。”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