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並州叛將(2 / 2)

戰鬥最先在潼關南端城牆爆發。

險要的山脊最近的地方離潼關城牆隻有一丈距離,一根根巨木搭在山脊與城牆上,穿著漢軍甲胄的軍士便通過這麼一條危險的木道魚貫而上,登上潼關的城頭!

這個地方剛好是潼關中門位置的視覺死角,盡管華雄得到了華野在城下的通報,但還是晚了一步,當他的守軍衝向南端城牆時,敵軍也都紛紛衝向城頭。

城門樓上站崗的士卒在第一時間展開反擊,城頭架設的大床弩向敵軍借力攀登的圓木死命射擊,八尺長的弩矢帶著絞索釘在圓木上,隨後一群涼國軍士使力拉動絞索!

轟隆聲中,一根巨大的圓木帶著風雷之勢從山脊滾落,砸翻攀登的十餘名叛軍,也使得上麵好幾名軍士失足落下。

但這遠遠不夠,床弩也被絞索拽地四分五裂,追隨圓木一同墜下城頭。

而攀登速度快的敵軍,已經揚刀挺矛衝了上來。

隻要搶到城門樓,便能打開潼關的南大門……扛上一兩個時辰,這座最堅固的城關便會易主。

隻不過,華雄可不會讓敵人如此輕易地破關,他付出了獨子孤立無援的代價,可不是為了讓這些司州的流浪漢在大涼的土地上隨意地去攻城略地。

“涼國兒郎們,舉起你們的斧頭,砍翻他們,每一個!”

蒼老、沙啞的嗓音,就像一柄用鈍了的鋼刀劃在骨頭上的聲音,卻振奮每一名涼國軍士的心。

那是他們的將軍!

關南、關北,爭鬥在這篇平靜了數年的土地上蔓延,到處血海翻騰。

華野再一次昂然立在陣前,擎著長刀,揮舞著那麵好似門板的巨盾,高呼著,殺敵。

他的嗓子已經無法再支撐他呐喊,手臂已無法再令他的揮擊有力,但他仍在戰鬥。

脫力帶來的眩暈感盤旋在腦中,麵前那些揮舞兵器的紅海從未停下,他覺得自己或許要死在城下了。

可他一步都不退,他身邊的軍士們撤換了一次又一次,隻有他還立在陣前,腳步好似深深地紮了根,再一次揮擊。

長刀折斷,巨盾還可以揮舞。

巨盾毀了,撿起長戈繼續迎敵而上。

他早就看不清什麼敵人了,他的眼前隻有一片紅色。

這不是在殺敵,華野是在與自己戰鬥!

人潮人海洶湧而上,一次次衝擊涼國軍士的陣型,搖搖欲墜……失去了機動,鐵騎沒有了衝擊力,超過兩個時辰的奔馳、突擊。

這一切都令這支疲敝之師的身體不足以再繼續撐住這場戰鬥。

可他們的敵人無窮無盡,可他們的主將還站在最前麵,士卒就要咬牙挺下去啊!

年輕的涼國漢子臉頰被淚水與血液混成一片,身體已經使不出一絲一毫的力氣了,頭腦發脹,甚至就連敵人的兵器敲擊在甲胄上的衝擊都已渾然不覺,手臂卻還兀自揮舞著斷了刃的刀。

有時,揮斬在衝鋒的敵人身上,帶出大片血液。

有時,揮斬在身前空地的空氣中,帶著身體倒在地上。

倒下,就再站不起來了。

潼關中門下的這支涼國軍隊,陣型漸漸亂了。

張遼踱馬而行,紛亂的戰場上每隔幾步便有血跡浸透地下,他最後的五千步卒也已經壓上前軍,可以說是底牌盡出,但對於能否奪下潼關仍然沒有十足的把握。

不過至少有一點是好的,那就是敵軍主將‘華雄’還未撤入城內。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擒下華雄,威脅開關。

張遼沒有忘記,自己目下的身份是……叛軍首領。

如果攻打潼關失敗,張遼不敢想象自己將會是個什麼後果,朝廷是絕對不會在沒有潼關的情況下冒雨涼國撕破臉的風險。

恐怕到時候自己就算不是叛軍,也會被坐實了說法。

所以必須要上了!

張遼夾緊了馬腹,坐騎一路嘶風,身後數十名騎從緊緊相隨,前方軍士劈濤斬浪一般地向兩旁閃去,張遼揚刀直衝潼關中門!

在他身後,那麵寫著召虎將軍的大纛迎風獵獵。

潼關城頭,在關北督軍的華雄方才穩住了這邊的局勢,猛然望見叛軍陣型中一支英勇無比的騎兵直衝著獨子殺去,連忙快步跑到城跺旁皺起眉頭。

而這一看,頓時頭腦一陣發涼,可了不得!

那前衝的騎將是誰?

擎著雲月長刀,頭戴兜鍪遮住大半兩旁,但那好似彎月的臉型騙不了人……華雄的手緊緊扣著城跺,命部屬快速向三輔傳令,火速加派援軍。

一張臉長得蠟黃,使偃月刀長得也像偃月刀,除了並州叛將張文遠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