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當年一把柴刀崩破的手的孩子,如今已經成為一州牧守了呢?
張家川外,陳布車騎,馬騰馬宗等人首當其衝地迎接馬越,傅燮、程銀、候選、楊秋、顧雍等人均來迎接,數百涼州騎手撒歡似的策馬奔騰,呼哨聲中以涼州特有的方式歡迎歸來的將軍。
“兄長,我回來了。”馬越拱手,馬騰一把抓著他的手臂給他一個熊抱,經年未見,馬越在馬騰眼裏已經是威風凜凜的一方戰將,馬騰在馬越眼中卻是個操勞過度的中年男人,馬騰說道:“什麼都不用說,回來就好。”
在外千言萬語,比不上一句回家。
“是,回來就好。”馬騰拍了拍他,看得出馬家小三在外麵吃了不少苦,皮膚染得像銅人一般,高大健壯,身上也帶著一股子威風凜凜的氣勢,看上去非同一般。馬騰笑笑,說道:“跟兄弟們見見麵,進寨子裏見見蔡、梁兩位先生。”
說著,馬騰返身招手說道:“讓兄弟們把酒都搬出來,殺羊宰豬,準備宴會!”
歡呼聲中,馬越與一眾兄弟依次見禮,隨後步入川中拜見兩位老師。
數年不見,當年還是隨性一想,求見時任涼州刺史的梁鵠得到這塊地方用作成宜部落的牧場,如今竟成了馬氏駐兵的營寨,其中部落挨疊,養羊牧馬熱鬧非常,看上去跟隴縣比起來絲毫不差。
隻不過,這裏比起隴縣那般百姓城池,更像是一座軍鎮。
與梁鵠蔡邕二位一番見麵,說起馬越後來在洛陽的境遇,談到個中心酸與變遷,二老亦不禁唏噓。
梁鵠說,在先帝駕崩的當口,自馬越衝破黃門寺獄,掌權便是必然,被天下諸侯群起而攻之亦為必然。
久在廟堂之高的老人如今已經卸去一身功利,終日居於張家川研習書道,蔡邕則正在編纂一部涼州史話,講述老者親眼所見之世事變遷,涼州這塊野蠻凶狠深重之土地上的戰禍與英傑。
馬越飲下一碗溫湯,這時節中原轉寒,涼州更是眼看著就要下雪,隴關山巔上都已經見白,即便是裹著一身老羊皮也止不住身上的寒冷,隻有湊近篝火才好上一些,憋了好久馬越都欲言又止,最後聊到天色漸昏才壯著膽子對蔡邕問道:“先生,那個……琰兒,還好吧?”
蔡邕眯著眼睛笑了,他早看出馬越一直想問,隻是他不問,蔡邕便不會說,眼下問了,蔡邕笑著說道:“都還好,隻是君皓,你與琰兒有婚約在身,依照禮製,成婚之前是不能見麵的。你可知道。”
“學生曉得。”馬越點頭,內心安定,想問何時能夠成婚,又怕唐突,憋著臉看向梁鵠。倒還是老師念著學生好,梁鵠為馬越解了圍,對蔡邕說道:“伯喈兄,現在三郎也回來了,不如你我擇選一良辰吉日,為小輩將婚事定下,你看如何?”
都已經準備了這麼久,蔡邕也沒什麼意見,兩個老頭兒背地裏一合計,便將涼州的第一夫人成婚的日子定了下來,當然,這事馬越是不知道的,他現在心裏急憋著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說與兩位老師。
“先生,伯喈先生,晚輩初回涼州,還未上任,但有意請二位出山為涼州百姓謀福祉,您看……”馬越說這話可是提心吊膽,生怕被二人給否了,身邊唯一一個有謀略的文士程立當時為了救自己隻身返回東郡募私兵,不過剛走洛陽的情形又出了變化,一下子被打回涼州,還不知程立安危如何,身邊現有的文士也就這二老,若再被否決,那可真就沒辦法了。
蔡邕先是皺眉,曆經十二年顛沛流離,好不容易在張家川這個地方生活了一段時間,早已厭惡了做官這種事情,不過提出這要求的是未過門的女婿,卻也不好拒絕,隻是不說話靜待下文。梁鵠就來得光棍的多,笑道:“三郎你現在可是一州之牧,老夫無征戰之能,治理地方亦無才敢,你想要老夫為你做什麼?”
“辦涼學,開民智。”馬越堅定地說道:“請二位出山,於張家川開堂授課。蔡先生,此次還涼,將您遺留於洛陽的萬卷藏書統統帶來,希望您能於此地開堂授課教授學生,不必太多,百人即可,幾年之後,這百名學生便可在涼州各地教授儒學,十年之後涼州之人則精於文道,於百姓之幸事,您以為如何?”
蔡邕麵帶笑意,這事情,老夫做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