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的朝議不歡而散,府裏的鍾鼓樂器被馬越砸了個稀巴爛,伏案寫一封發往涼州的致歉信,他再堅持著試試,隻怕亦不會有好效果。
“滾開!”府中傳出一聲暴喝,馬越皺著眉頭推開房門,就見門口的衛士被一隻胖腳踹地在地上連翻好幾個咕嚕,頂盔摜甲的董卓提著一個衣甲帶血的軍卒大步走過來。
“仲兄,這是怎麼了?”
“自己跟輔國將軍說!媽的,這幫孫子。”董卓厲聲喝出,肥手押著軍卒後脖頸子按倒在地說道:“軒轅關大敗!”
“什麼?軒轅關?”馬越皺起眉頭,卻仍舊保持著矜持坐在院子亭中擺手說道:“仲兄先坐下,莫急,讓這兄弟慢慢說,軒轅關的王匡鮑信有何異動?”
董卓氣呼呼地一拳擂在亭柱上,直錘得木製亭柱凹出個拳印兒,低頭見那胡卒哆哆嗦嗦不敢說話,怒道:“再不說老子把你穿矛上掛城門吹涼風!”
“將軍息怒,息怒,小人自軒轅關,樊軍侯麾下,昨,昨日守軍出關,一夜襲破段軍侯營地,李軍侯率軍營救,半路被弓弩伏擊死傷慘重,收攏兵馬一路潰退至侯氏鄔,聯樊軍侯合兵一處於嵩山下再戰,再度敗退,段軍侯陣中被斬,李軍侯率殘軍六百向河南尹撤退,派小人報信求援,請將軍出兵!”
段軍侯是董卓的部下,段穎的後人,段煨。
“賊人有多少,領軍之人是誰,竟能連敗仲兄麾下悍將,陣斬段煨?”馬越坐不住了,起身對家仆丟出腰間玉玨揮手道:“入宮請關將軍、虎賁四軍侯,長水校尉及上軍校尉趙瑾過府,我有急事。”
董卓說道:“郭汜華雄也在過來的路上。”
家仆領命便去馬廄取馬,叩首的董軍士卒慌忙答道:“步騎三千,屯駐侯氏,軍陣中有長沙太守孫堅的旗號,李軍侯說隻怕他在等待援軍。”
長沙太守,孫堅!
這個名字令馬越與董卓麵麵相覷,過了數息時間,馬越說道:“本準備命虎賁軍出戰,沒想到是孫堅殺過來了……”馬越倒吸一口涼氣說道:“仲兄,隻怕這是一場惡戰,絕不能叫孫堅兵臨城下!”
“牛輔領軍北上,某手中隻有這點人馬,擋不住孫堅。”董卓皺著眉頭說道:“三郎,你再撥我三千兵馬,我出城會會孫堅!”
鼻子哼出一口長氣,馬越坐在亭中低頭沉吟,良久不出一語。
不是他信不過董卓,實在怕董卓有所閃失,如果董卓被孫堅擊敗,那他真的就一無所有了,他從不將個人生死寄托於他人掌中,一直以來都是如此,這一次也不能例外!但偏偏他與董卓不能同時出皇城,他擔心二人齊出,若不勝孫堅撤回洛陽還能背水一戰,可如果洛陽城門緊閉,甚至城中叛黨內外夾擊呢?
“仲兄,先不要著急,等人手到齊,咱們再想辦法,現在你我二人要先冷靜下來,絕對不能自亂陣腳。”
董卓隻能點頭,他深知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沒有他臨陣擊敵的經驗充足,但對上孫堅?他真不知道自己這邊城宿將能否低的過孫武後人。
時間在二人靜默中流逝,最先抵達的是關羽帶著程立、甘寧、彭式、朱靈趕到,華雄郭汜緊隨其後,最後是城外的閻行。
“長沙太守孫堅領兵自軒轅關出兵三千,昨夜擊潰李傕樊稠段煨,眼下敵軍屯駐侯氏,根據李傕的預測,他們還有援軍,最大的可能是南陽的袁術。”馬越不管諸將的驚訝,一下子將消息全說了出來,直視眾人說道:“因此,我打算率關羽、徐晃、楊豐、甘寧、華雄、趙瑾領上軍校尉部出戰,仲兄,城內也許亦有叛黨,小弟希望你能為我鎮守皇都,彥明夫子,配合仲兄守住皇城,一定要為我留出退路。”
長水軍被裁得隻剩五百,麵對三千甚至有可能更多的敵人難以起到大的作用,倒不如領上軍校尉部及部分西園軍湊足五千之數,見過血平過叛的軍隊,還有幾分勝算。
“彥明派人與長安馬玩密會,讓他速發涼州軍前來支援。”見董卓想說什麼,馬越立即說道:“兄長不必多言,若我回不來,你便帶上咱們所有弟兄一路撤回涼州吧。”
“來人,將請戰書送入宮中,上表任仲兄為司隸校尉,趙瑾前去點兵,率上軍部及趙融部洛陽南門集結,搬運糧草準備軍械,準備出征!”
當馬越掛帥出征,對陣讓他感到恐懼的敵人,他上很可能是他此生最後一場征程時,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隴關上有白衣勝雪的美嬌娘指尖觸動焦尾琴,彈弄著涼州沒人聽懂的曲子眺望著洛陽的方向。
等意中涼人,策馬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