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每天早上都要聽如此一長串的名刺,馬越長出口氣說道:“見,都見見,讓侍從過府通知吧,盡量早些,午後我還要入宮麵聖,對了,猴子哥怎麼樣了,涼州軍被調駐三輔,他過的如何?”
“騎從昨晚才回來,馬玩在那邊過的不錯,長安令杜畿正好需要人,把他的六千軍卒編入開水渠的壯丁裏,反正糧食不愁了。”楊豐將簡牘放入懷中,歪著頭笑道:“從前三郎不是誰都看不起,城門校尉都成了小人物,如今怎麼連白身都屈尊一見,哈哈。”
馬越在書房中銅盆中就著清水洗了把臉,轉頭笑著回道:“對誰都不客氣,那不就該著遇刺了嘛。咱們現在都是大人物了,大人物有的不僅僅是傲慢,還得不移蓬頭垢麵時的矢誌,行了,你去忙吧,記得把那七十張強弩送到武庫裏,別落人把柄。”
“哈哈。”笑過了,楊豐揚長而去,馬越想改變天下,他都看在眼裏。
……
驃騎府,經過短暫的門庭若市,在輔國府建成之後備受冷落,不過仍舊有些從前忠於何進的士人隻能投奔驃騎府,做著董重的幕僚。
“本初來了,近日過的如何?”董重聽到門房報信袁紹來了喜出望外,在劉協登基之後他才反應過來,其實自己就是個空手將軍,除了掛著名氣之外對朝堂幾乎沒什麼影響力,馬越是青雲直上,無論是五軍七署、宮內宮外、尚書內務他都差得進手,而自己則是徹底被架空了。對於朝政上的事情如今最大的渠道就是自己的幕僚袁紹。
“本初見過驃騎將軍,托將軍福,南陽一行還算不錯。”袁紹拱了拱手,隨董重步入大堂,早有侍女將茶水點心準備妥當,喝上一口溫湯,袁紹有些興奮地說道:“南陽當地士紳皆交好公路,舉他為南陽太守,還有盤踞在汝南的那些賊人,隻需將軍給他們封出一官便可為將軍效力,還有長沙太守孫堅,隻等鄭泰一點頭就成了,事情好的出乎想象啊。”
“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隻要公路在南陽站住腳,咱們就有最大的外援了。”董重拍著手,臉上的神情激動極了,興奮地在中堂踱步,片刻臉色一變,不著神色地對袁紹問道:“本初啊,你說我反對馬越是擔心其性情桀驁久生變故,可你袁氏豪門出身,為何也要反對馬越呢?甚至比我還要熱衷於此,這是為何?”
看了這麼久的宮廷變故,眼看著馬越從下屬到宿將到紅人,後麵一連貫的刺殺奪權,出殯登基的,這個當年的孩子成了與自己並駕齊驅的將軍,光祿勳給侍中,加封輔國大將軍,比自己還要尊貴。這麼多的陰謀仇殺,董重對信任與背叛已經非常清楚,再親近的下屬,他都會保持一份戒心,因為他知道,任何一個微小的錯誤,都會讓自己丟掉性命。
“嗬嗬,將軍就是不問,本初也打算說的。”袁紹拱了拱手,揮手說道:“將軍試想,馬越身邊都是些什麼人。虎賁中郎將關羽關雲長,從前在河東是殺人逃犯。虎賁軍旗下的軍侯甘寧,於長江之上縱橫為賊,匪號江玲兒,殺奪擄掠無所不為。前將軍董卓,軍紀渙散為人凶蠻,至洛不足月,其下軍卒所犯搶奪、奸淫,各式罪狀在河南尹那裏壓得數不勝數。還有跟從身旁的劍客楊豐,就是那個握著先帝賜下中興劍的俊美青年,從前於涼州酒泉為遊俠,號鬼豐,私鑄錢幣,為人複私仇殺人為生。觀其隨,可視其主。”
“馬越此人,如此沒有識人之能且不必說。他的權勢,地位,來得更是無道至極!”袁紹氣急了臉色發紅,險些咳嗽出聲,抿口溫湯這才接著說道:“也許很多人都忘了,但我袁本初還記得,大將軍在世之時天下是如何政通人和,多少歸隱山林間的能人誌士都出山為大漢效力,然,本初亦記得,他馬越是如何以一種極不體麵的方式陰殺大將軍,很多人都忘了,我沒忘!”
“任他馬越是兵威強盛還是勞苦功高,我都不會忘記,他曾冷血暴虐地殺掉大將軍,所以,哪怕隻有我袁本初一個人,隻要我還有一息尚存,也要跟他馬越鬥到底!”
“唉。”董重歎了口氣,安撫袁紹說道:“本初,盡管你有私心在內,但本將軍會幫你的,我會幫你。”
袁紹抬頭看了董重一眼,笑著起身向外走著,走至門口回頭說道:“我們都一樣,將軍。”
“難道您就沒有私心在內嗎?”說罷,袁紹頭也不回的長笑而出,旁邊的隨從不明就裏,隻能看到追至門口的董重臉色一陣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