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君此時正是年輕之時,當快意,莫辜負。”蔡邕讀罷了賦,這才合上書卷,為學生講解起了書法,講得不是他自創的飛白體,而是普通的書法,這裏坐著的許多都是記名弟子,外圍如嚴虎那般站著的不過是旁聽罷了,許多人都沒有書法底子,蔡邕教授這些基礎的東西對他們而言就已足夠困難了。
馬越推開竹簡,以狼毫沾水在幾案上寫著字,腦中卻思緒亂飛。
嚴虎現在還不知道嚴輿已經死於他手中,但這對他沒有一點益處,難道就真要這麼倉皇的逃跑了嗎?
唉,嚴虎要是在涼州該多好啊,給他一萬個膽子都不敢來招惹我,那邊了卻了這樁惡事了。
他在想該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嚴虎死於非命,最好再把嚴氏家仆門客中能夠主事的全部陰殺掉,一個家族一鍋端了,齊活兒。
這個時候馬越對楊豐倍感思念,論起暗殺,楊豐可是祖宗。楊豐十幾歲的時候酒泉孩子們的歌謠就是“東市相斫楊阿若,西市相斫楊阿若。”,簡直就是東漢末的黑道大哥,一柄西瓜刀,不對,是漢劍,一柄重漢劍從城東集市砍到城西集市。
一直以來,馬越身邊始終有貴人相助,最早兩個凶猛的兄長常伴身邊,後來的關羽鞍前馬後,馬玩楊豐,古塔兒再到閻行,到了洛陽更是如此,還多了徐晃,這些人哪個不是人中之龍,有他們在身邊再大的風險馬越都敢去闖。
隻怕今非昔比,他的身邊現在沒有能人勇士了,他隻能靠自己了。
一個時辰,蔡邕講授了筆法的使用,便回房休息,過了午後再繼續講學,眾人一並散開,馬越這才轉頭在退散的人群中尋找嚴虎的背影,一瞬間,便與那嚴氏大公子的眼神碰撞在了一起。
馬越的眼神冰冷,散發著一股狠勁。
嚴虎的眼神溫和,眉眼間帶著些許笑意,看到馬越回頭還有些喜意,接著馬越就看到了他難以置信的一幕,嚴虎解下腰間佩刀遞給隨從,很灑脫地邁著大步走到馬越身旁。
蔡邕一說散課顧雍便去找他的家丁去忙為馬越尋匠人打製混鐵車軸的事情了,此時顧雍的位置空著,周圍也沒什麼人,嚴虎便一屁股坐在顧雍的位置上,朝馬越笑著拱了拱手,看馬越皺著眉急忙擺手說道:“馬兄勿怪,嚴虎今日過來不為結仇而為解仇。”
馬越有些狐疑地看著嚴虎,嚴虎要是拉開架勢要和馬越來一場對決,他還能接受。可這嚴虎就這麼解下刀兵笑嗬嗬地坐到自己身邊,馬越反而猜不透這嚴虎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了。
‘這狗崽子到底想幹嘛?’
嚴虎坐在幾案旁很隨意地盤著腿,姿態上不合禮數,言語卻很誠懇:“馬兄,我嚴虎就是個普通人家出身,靠著跟弟弟敢打敢拚才有今天,那些中原的禮數我也不太懂,所以就不跟您客套了。”
在馬越瞪大了眼睛中,嚴虎真誠地說道:“我今日來是跟您道歉的,這幾日的時間我也考慮清楚了,我沒有必要跟您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