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天麟來虞城的幾天後,煥章就安排範漢江與李天麟見了麵。看在煥章的麵子上,再加上範漢江是結拜弟兄龍煥章的老泰山,那還有啥子話說呢,那之前簡直就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弄了自家人。李天麟對範漢江說,二天隻要是報你範大爺的名號,天麟我絕不拉稀擺帶。範漢江大喜,就對李天麟說你以後莫稱我大爺,稱兄弟就行。李天麟說那啷個要得,雖然我比你蠢長幾歲,但你是我結拜兄弟龍煥章的老泰山,你是他的長輩當然也是我的長輩唦,所謂“幺房出老輩子”,既是自家人就肯定得認輩分哪個講年齡羅,二天亂了章法不好整得。範漢江就說依你就是。範漢江這下子高興了,心想這回解決了大問題。那飛龍場是其前往川西的必經之地,若要繞過它是很麻煩的。這回是龍煥章幫了他的大忙,也算是前次煥章飛龍場遇險範漢江設法救他的回報吧。為此,範漢江多次大擺酒宴招待李天麟,同時,也請杜德勝和馬明翰作陪。這杜馬二人也對李天麟千恩萬謝,也多次做東宴請李天麟和回請範漢江。
李天麟自來虞城後,大有樂不思蜀之感。試想,他李天麟也就是一個山大王,平時多在深山老林中,享受的不過是些大塊的吃肉大口的喝酒,還能有啥子?偶爾去到飛龍場,也就才巴掌大的地方,長年累月的在一個地方生活,看到的吃得到的都是些老東西。飛龍場以外的地方李天麟極少去,因為遭他弄過的人太多,哪些對他有恩他記得到,但哪些與他有仇他就記毬不到了。一旦出了各人的地盤,不曉得好久就遇到個冤家,那還不是自投羅網自尋死路嗎?所以,這回到了虞城這個花花世界,再加上煥章及範漢江、杜德勝和馬明翰等人又弄個客氣法,哪回不是吃得他脹翻肚臍眼,喝得他灌齊喉嚨管,耍得他把各人姓啥子都搞忘毬了。特別是龜兒子曾小兵這娃板眼多,悄悄地帶他去逛了好幾家窯子,那些狗日的婆娘才叫個安逸,皮膚又白又細,那奶奶挺起屁股翹起,每回都整得他安逸死好幾回。他原來在飛龍場的時候,覺得那窯子裏頭有一兩個窯姐都還要得,這下一比,那些個吃紅苕粑粑催出來的還叫女人呀,那粗皮糙肉的比老母豬好不到哪裏去。盡管煥章一再叮囑小心為妙,平時少出門,若要出門定要化妝。不然,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被外頭的人些曉得了,那硬是不是得辦燈兒的喲。
為保險起見,煥章陪同李天麟的人除曾氏兄弟外,還在原鹽隊因飛龍場事件中,有過生死之交的哥弟當中挑選自己最為信得過的人隨行。為了保密起見,煥章平時宴請大都是在家裏進行,範漢江也多為在其府中設宴。若在外吃飯,除化妝外,還改用其他稱謂。因此,李天麟來虞城一月有餘,還無外人知曉。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在蘭庭社碼頭中一直惦記著煥章的還真有一人。此人曾經是煥章的上級,後因有重大失誤又遭貶降成了煥章的部下,此人對此耿耿於懷,於是自認為已與龍煥章“結梁子”(結仇)了。同時,此人又因心胸狹隘,對煥章的才能及多次受到堂口的“超拔”而極為嫉恨,總是惦記著要設法對煥章“叫梁子”(報仇或仇殺)以解心頭之恨。這人就是“興盛賭場”執事,現又“插柳上山”(從小老幺一步一步的提升上去)嗨八牌當了行八的陳二貴。這陳二貴原是巫溪大山之中來到虞城的,此人十三歲就混跡江湖,一心要混出個人樣來。但在江湖上“操”(在社會上拉幫結黨、拜把好鬥)了十多年也沒混出個樣子來。後來他發現如果隻當個“白袍”(未入袍哥者),在江湖上永遠都混不出個名堂。後來他結識了侯忠誠,又經侯忠誠“引進”而成了“嗨皮”,並通過幾年的努力“插柳上山”嗨了八牌。哪曉得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龍煥章不僅搶了他的風頭,他還因“興盛賭場”一事遭貶。好在他出江湖年生已久,善於“識向”(會看風向),又兼有其“引進拜兄”侯忠誠多在杜德勝耳邊說好話,這才又重嗨八牌,撿回了點麵子。然而其老江湖的“私會”(袍哥之外成立的小團體)惡習不改,總想著在虞城能夠搶得一塊地盤,然後拉些人立個山頭,以己為大,過過當大哥的癮。然而陳二貴的夢想很難實現,一是虞城的勢力範圍早已被劃分殆盡,二是他本人能力有限,力所不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