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時,煥章在回家的路上被馬始初攔住了。“龍煥章,你龜兒敢‘點水’。”
“哼!我要是‘點水’,今天挨打的不曉得是哪個。”
“那你為啥子不向先生告我?”
“我又不是你那種人,我告你幹啥子?”
“我是哪種人?”
“你是哪種人你個人曉得。”
“我不曉得,我要你說。”
“我不說,你個人曉得。”
“狗日的嘴強。今天先生沒打你的嘴巴,老子來打過。”馬始初把龍煥章推倒在地,騎在他身上搧耳光。
這龍煥章瘦弱的身體哪是牛高馬大的馬始初的對手,被他打得嘴角來血,但他就是不鬆口。直到聽見有腳步聲和咳嗽聲傳來,馬始初才收了手,站起身來揚長而去。龍煥章慢慢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抹了一把嘴角流出的血,瘸這腿往家裏走去。
這一切都被站在不遠處的馬明翰看在眼裏,剛才的咳嗽聲就是他出的聲。他像旁觀者一樣看完了全過程,見煥章走遠了,他也轉身回去了。
見煥章被傷成這樣,秀瑛心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她一邊用濕毛巾給兒子輕輕地擦拭著臉,一邊說:“是哪個狗日的幹的?我去找他拚命。”
“沒得哪個,是我自己摔的。”煥章咬著牙,眼睛裏眶著淚水,無論母親怎麼問,他就這一句話。
秀瑛無法,說:“你不說,明天我就帶你去找先生評理,問他都教了些啥子學生,把我兒打成這個樣。”
煥章說:“你要是去找先生,我明天就不去上學了。”
“啥子,你要逃學?”
“我不逃學。隻要你不去找先生我就去上學。”
秀瑛無奈,衝著秉靈喊:“死人,這煥章不是你的親生兒呀,你看了半天腔都不開。”
秉靈深知煥章的秉性,就對堂客說:“算了,娃娃都長大了,他自己的事,就讓他自己處理嘛,我們當大人的就不要再給他添亂了。”
秀瑛哭著說:“隻是,太委屈我兒了。嗚--嗚--”
煥章抱住母親說:“姆,你莫哭嘛,兒沒得事。”
第二天,煥章仍如以往,早早的就去上學了。放學的時候,煥章仍然走在最後。煥章剛走到院壩中,馬明翰站在他身後的屋簷下突然說話了:“你昨天被人打了?”
煥章背對先生站住了,沒有回話。
“你昨天明明知道是誰幹的,為啥不說?”
“我不是那種人。”
“哪種人?”
“那種‘點水’出賣人的人。”
“他昨天那樣狠的打你,你今天要是告了他讓他受到懲罰,你不是就報仇啦?”
“我也不是那種人。”
“這又是哪種人呢?”
“靠別人為你出氣的人。”
“你想打贏他嗎?”馬明翰停了停,又說:“以後靠自己的能力替自己出氣。”
煥章猛地轉過身來,看著先生使勁點了點頭。
“那你明天早上再早一點來。”馬明翰說完,轉身進屋裏去了。
第二天天剛麻麻亮,馬明翰打開房門準備晨練時,見一個瘦小的身影已經在院壩中站定了。
此後的小竹林裏,又多了一個瘦小的身影在練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