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麗?家中出了什麼事兒嗎?”
“沒啥事,媽和爸爸要你回來。他們想你啦。”
長勝開心笑了:“啥子爸爸和媽想我,是你想我了吧。我們的實驗還有一個多月就完成,完了我就回去!在家好好等我!親愛的,拜拜!”
“親愛的,拜拜!”麗麗一聽長勝再過一個多月就回來了,渾身都興奮了。
自從陳偉才的主義兵進駐火車站前廣場,開辟了一個廣播站,不停廣播《海瑞拉纖為誰拉?》,大字報貼了出去,看得群眾成百上千,主義兵的名聲鵲起,一下子在師院加入了六、七百人,成了全院最大的紅衛兵組織。鍾向左也組織了“毛澤東主義紅色造反團”劃拉集中了五十多人。他們在秋林公司頂層找了三間小屋,按上擴音大喇叭天天向室外放送:“造反有理、革命無罪”語錄歌,另外兩間則是他們寫大字報、印小字報的工作室。他們還從秋林公司五樓上放下兩條十二米長、兩米寬的大標語:“萬炮齊轟黑市委!”“利劍狠刺賊文謙!”
《海瑞拉纖為誰拉?》連篇累牘地播放、“造反有理、革命無罪”語錄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反複重複,十多天老是這一套,聽得人越來越少了。那些準備造市委反、打倒文謙的人有些不知所措了。鍾向左看出來了,曾經想拋出自己編選的檔案給文謙扣屎盆子,卻有些擔心澤元找出證人來,那可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突然他想起了宗麗麗。
他對陳偉才說:“小陳,堡壘從內部最容易攻破,咱們還是想辦法從內部攻破。”
說完他奸黠地一笑,陳偉才卻說:“鍾主任,內部?你是不是癡人說夢,咱們不認識市委內部一個鳥毛,談什麼從內部攻破。”
“哈,哈,我有辦法。”
“鍾主任,有辦法就快講,別賣關子了。”陳偉才此時也心急萬分。
“宗麗麗,你總認識吧?”鍾向左問道。
“認識,她是原工作團團長,這有什麼關係?”
“宗麗麗是文謙的兒媳婦,她男人就是文謙最小兒子長勝。……”
“這又有什麼關係?”
“你甭著急,慢慢聽我講……”鍾向左講了那一次與麗麗的對話,“可見她不是那種右得不行的,挺有人情味的,咱們可以說服她到咱們這邊來,這樣文謙家中的堡壘就撕開一個口子,再進攻就不難了。”
陳偉才想想,說:“這是還有點譜,可是誰能去說服她呢?”
鍾向左奸黠一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當然是我呀!”
鍾向左懷揣著兩封介紹信來到造船廠。造船廠是全國數一數二大廠,首艘國產萬噸輪、三十萬噸巨型油輪都是他們造的。廠門外有一個專門接待處,鍾向左亮出一張十元政治部介紹信,說是要見廠政治部負責人了解情況。接待處的人同意他進廠,並且派專人送他到了政治部辦公樓門前。鍾向左一個人進了辦公樓,找到宣傳處辦公室,他敲門進去,一個人問他:“這是宣傳處,你找誰?”
鍾向左看裏麵坐了十來個,個個麵生,他問:“我找宗處長,宗麗麗。”
“宗處長辦公室在樓上,你上樓去找吧。”
鍾向左退了出來,上了二樓,看見門牌上寫著宣傳處處長辦公室字樣,他敲門,沒人。他轉身正要走,一個穿工作服的姑娘拿出鑰匙開那扇門。
他問:“師傅,你知道宗處長在哪兒?”
那姑娘警惕地瞅他一眼:“你是誰?找宗處長幹嗎?”
鍾向左拿出另一張介紹信:“我是毛澤東主義紅衛兵師院總指揮部的。”
那姑娘被主義兵幾個字吸引住,上麵寫著鍾向左是總指揮部常委,問道:“您是主義兵嗎?造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