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琪心中暗自好笑,求精中學哪年哪月成立了國民黨秘密黨部?自己何年何月當了什麼書記長兼訓育主任?今天突然冒出來這麼多帽子,真是“頂著磨盤跳加官”,費力得很。唉,誰叫自己……她煞有其事,先衝澤懷笑笑,然後行禮如儀,說道:“求精中學黨部書記長兼訓育主任羅兆琪向市黨部書記長晏澤懷先生報到!”
澤懷完全愣了,怎麼突然殺出一支奇兵,讓他頗為生疑,問道:“羅先生,你是訓育主任?”
兆琪點點頭,煞有介事說道:“是的,我已經幹了三年整的。”
“三年?啊喲,羅先生是我中華民國第一個女訓育主任,實在了不起呀,了不起呀。”澤懷越發懷疑了,突然問道:“羅先生,訓育主任都幹些什麼?”
澤元心想糟了,自己為何沒預先教她幾句呢?手心頓時潮了許多。
殊不知,兆琪曾請教過小梅,小梅說起葉濤,葉濤雖是訓育主任,竟是一個善良的好心人。此時兆琪問過:“訓育主任是幹什麼的。”小梅就很詳細的講給她聽。今天卻派上了用場,兆琪一本正經的說道:“第一是訓導青年學生學習和信仰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第二是監察學校先生和學生思想活動、言論行動,發現異常就報告上峰,加以處置;第三組織校黨部,發展國民黨黨員。”
“好!好!好!”澤懷連喊三聲好,實在是出乎他意料,雖然與條文規定不符,卻道出了訓育主任職責精華,心中不得不佩服,“羅先生實在是女中豪傑,巾幗英雄也!”
看來澤懷隻能認了,說道:“澤元老弟,既然你們已經先行一步了,很好,你們就到市黨部報個案吧。注意一定把每名黨員登記檔案都要帶來,統一表格報上來。”
“是,晏書記長。”兆琪高興得答道。
澤元點點頭,心中一塊石頭落地了。
澤懷見兆琪年輕貌美,自然想多套些近乎,於是信口開河:“羅先生,市黨部準備利用暑假訓練一批訓育主任,既然羅先生如此出眾,就聘為訓練營教官或者訓練營主任,你看如何?”
兆琪本想一口回絕,怕太駁澤懷麵子,問道:“大哥準備在何地開辦訓練營?”
“這個嘛,市區是不行的,南岸?北碚?總之都要集體住宿。”澤懷被他問住了。
兆琪頭搖的像撥浪鼓:“不行,不行!大熱天辦訓練班,又選南岸、北碚,那不也是大火爐,熱死人。住集體宿舍,熱死人啦。像校長他們那樣,上峨眉山多涼快呀,一來訓練好,二來避暑納涼,多愜意呀。”
澤懷裝著無可奈何的樣子,說:“我何嚐不想上峨眉山呢。人家校長訓練團是蔣委員長出錢出人。而我們訓育主任是市黨部出錢出人,沒法比呀。”
“大哥,我從來沒住過集體宿舍,住單間,外加一個老媽子侍奉我。”兆琪故意這麼講。
澤懷一聽,知道兆琪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笑道:“看來羅先生家肯定很富足啦。”
“不瞞大哥說,我們是廣漢首富人家。”
“哦,羅先生出身廣漢羅家,敬佩,敬佩。”澤懷對成都及周圍縣份的有錢人家記得透熟,“哎呀,我記得,辛亥那年成都督軍府中一位姓羅的省長是廣漢人,與家父晏煥文一起被亂軍殺死了。羅省長可是貴府上的?”
“那是我爺爺羅伯雄。前清是戶部尚書,一品大員。”兆琪順口答道。
“巧,巧,羅、晏兩家算是世交。”澤懷異常高興,想不到這麼輕易就套上近乎了,“哈哈,哈哈,這麼說,論起輩分,你還該叫我叔叔呢。”
“不對,那是前清的事啦。”兆琪板起麵孔講道,“現在是中華民國,一切從新。校長是我表姐夫、我稱校長是哥,你是校長大哥,自然我也隻該稱你大哥而已。”
幾句話不卑不亢,入理三分,澤懷無言可駁,隻好說:“對,依民國而言,也該叫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