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之外就不是劉軍轄地,但是澤元還是不放心,一直跑到靈寶才停下來吃午飯。珠珠在馬上跑了一夜半天,累的不行了,鬧著要睡覺。澤元隻好找了一家幹淨的客棧住下來,珠珠進了房間,和衣而睡。澤元不敢睡,一直坐在房門口守著。天黑之前珠珠醒了,澤元催她騎上馬又往東跑了幾十裏在陝縣停下來。澤元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棧住下。
“好啦,這一下可算是甩掉了這些軍閥。”澤元這才鬆了一口氣。
倆口子吃了一頓河南的麵條,回到客棧上床睡覺了。珠珠撲在他身上:“當家的,這兩天累死我啦。今天你可得好好和我玩玩。”
“好,我的太太。”澤元欣喜的說道:“一定讓你滿意。讓你喊爹叫娘。”
珠珠高興地親著丈夫:“你壞……”
第二天,倆人慢條斯理起床,梳洗好後,出去吃了點東西。然後才騎著馬一路瀏覽沿途風光,到了洛陽足足玩了兩天,又到白馬寺住了一宿,這才到鄭州。在鄭州住了幾天,在牛馬市把四匹馬賣了個好價錢。這才買車票坐火車去北京。
下了火車,澤元雇了一輛洋車(四川人叫黃包車),把他們拉到西四北大街五十號何伯玉教授家門口。這是一個四合院,青磚門樓,大門漆成黑色。澤元上前扣扣門環。
“誰呀?”門裏是一個京味十足老媽子聲音。
“是我,這兒是何教授家嗎?”澤元說著國語。
“吱呀”門開了,老媽子在門裏問道:“你是哪位?找何教授有什麼事情?”
“我姓晏,有封信捎給何教授。”澤元取出信給老媽子看看。
“進來吧。”老媽子叫他們進來。
拐過影壁,向正屋走去。到了門前,老媽子喊道:“何教授,有人找您呐。”
不一會兒從棉簾後麵出來一位五十來歲的先生,花白頭發,清臒麵孔,一米七十八公分的個頭,穿一件黑布長袍,見到澤元問道:“您是?”
“學生晏澤元,馬敬孫先生給您老的信。”澤元雙手捧著信呈上去。
“啊喲,你可算是來啦。”何伯玉又驚又喜,“您不知道,可把馬先生急壞了。您走後十個多月,一點兒消息沒有。三次來信問我,您到沒到北京,直後悔不該叫您走路來北京。心裏一直擔心您在路上出事。快,快進屋裏坐。”
何教授把他倆讓進東間書房。書房裏生著煤球爐子,暖融融的。澤元是平生第一次見到這種爐子,非常新奇。趁著何教授讀信的功夫,他和珠珠一齊研究爐子的構造。何教授見他們感興趣,索性拎開爐子上的銅茶壺,揭開爐蓋把裏麵的結構也展示出來,並細細地講解一番。
“在北京必須生這種煤球爐子才能過冬。不然外麵零下十幾二十度,屋裏也零下十幾度,會凍死人的。生這種爐子,最要緊的是屋內通風。如果弄不好會煤氣中毒的,那要熏死人的。”何教授再三提醒道。
研究完爐子之後,何教授才說:“現在已經是民國十年,西曆是一九二二年了。你想入學也不能了,寒假已經放了,還有幾天就過年了。你就趁這段時間好好溫習功課,準備參加夏天七八月份的招生考試了。馬先生求我讓你住在我這兒,吃住都方便。我馬上叫老媽子給你騰一間房子出來,暫時委屈二位住下來,準備考試。兩位以為如何?”
澤元原來想自己一個人住在何家不會有多少麻煩。現在身邊多了個珠珠,夫妻倆住在這兒麻煩就多了。他偏過頭看看珠珠,想問問珠珠,有啥表示。就聽見院子老媽子在喊:“何教授,有人找您。”
何教授忙起身出去迎客,一出門就叫道:“啊喲,原來是您老哥,稀客,稀客。楊教授,如何得空到北京呐!”
“何兄,我們是大難不死,有幸逃出來,一言難盡,一言難盡。”一口西安腔,澤元十分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