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六六順啊!”
“七個巧啊,七個巧!”……
此時一個士兵急急忙忙進來報告:“報告旅長,敵軍突然攻城,西門守軍已經守不住了,請求旅長立即支援。”
旅長一聽立刻暴跳如雷,吼道:“奶奶個熊,個個都是飯桶!給老子頂住。”
這時又一個士兵氣急敗壞地報告:“旅長,西門三連傷亡過半,請求馬上支援!”
旅長一聽,大吼道:“傳我命令:全旅集合,統統上西門支援!”
他跑到院子中央,大叫道:“全旅集合!全旅集合!全旅集合!”
院裏院外立刻跑出來許多人,在大門口集合列隊,跑步向西門趕去。不多一會兒,西門方向傳來炒豆子的槍聲。
院子裏靜下來了,上房還亮著汽燈,卻空無一人,澤元探出頭看看左右無人,溜到大門口,門外沒有崗哨了。他大著膽子出了大門,撒腿往中學跑,到了學校發現滿院子士兵如同蒸發了似的,全無蹤影。他找來轉頭砸開教室門鎖。
“三爺,快起來,咱們跑呀,當兵的都走了。”他在黑暗中喊道。
金三爺從黑暗中跳起來,抓住澤元問道:“當兵都去哪兒哩?”
“去西門打仗了,全都去了,沒人啦,咱們快跑呀。”澤元催促道。
“好,夥計們,快去拉馬,快去拉馬,裝好馱子,走,快走。”金三爺沉著地吩咐道。
三十個夥計全動起來,拉馬的拉馬,上馱子的上馱子。約摸三、五分鍾時間,馬幫就悄悄溜出了中學校。西門那槍聲炮聲響成一片,一陣緊似一陣。金三爺帶著馬幫衝出東門,沿著渭河,直奔西安而去。
連跑帶顛,一步不敢停留,一下子跑出周至約有三十多裏,槍聲炮聲越來越稀少了,西邊天空火光映紅一片。
“不好,周至被人家攻破,一會兒敗兵就下來了,咱們得快跑。一旦叫敗兵撞到了,咱們可就全完啦!”金三爺大叫道,“快,快,不能停一步,快跑。”
漆黑寒夜裏大家深一腳淺一腳拉著馬沒命地跑個不停,大張嘴喘著,上氣不接下氣,還是沒命地跑。澤元也拉著一匹馬在跑,氣喘籲籲,渾身大汗,滿頭冒熱氣。
金三爺見了,心疼地說:“小先生,你騎到馬上去,歇一歇吧。”
“別,別那樣,金三爺,馬馱得夠重了,我再騎上去,把馬壓趴啦,把馬……壓……”澤元邊喘邊說。
他們把馬幫的馬鈴鐺都塞進破布了,所以一路上隻能聽見馬蹄聲和腳步聲,還有喘氣聲。雖然夜裏比白天冷,可是每個人的內衣褲全叫汗水濕透了,滿頭熱氣,滿臉熱汗叫寒風一吹全變成冷水流,刺骨寒。整整一個通宵,就這樣不停地跑著,沒有一部停下過。
東方已經出現魚肚白了,也是人困馬乏到了極點的時候。澤元兩條腿就像灌了鉛,眼睛上下眼皮就像被膠粘住了。
“三爺,三爺,我……”澤元哀求道。
“不行,咱們得趕快走,進了西安才安全。”金三爺說道,“看,前麵就是西安!”他指著遠方虛無縹緲處說道。
其實,遠方霧蒙蒙的什麼也看不見。馬幫的夥計們長年跑慣山路,熬夜長跑家常便飯。所以此時他們根本沒事兒似的,早已習慣這樣逃命的夜循了,沒有絲毫怨言。
“小先生,把你的馬背上馱子的貨分一下,你騎上白馬,打個盹,歇歇腳吧。”金三爺把澤元拉的那匹馬的馱子卸下來,分別馱到別的馬背上了。
他把澤元扶上馬,又用繩子把他綁在馬背上,怕澤元睡著了摔下馬來。
快到中午時分,馬幫才到達西安的西門城下。等到了金三爺的客棧,澤元一驚睡了一覺,醒了。手腳全凍木,下地後連路都走不了。他隻好又蹦又跳,不停地跺腳揉手臂,活動了半天,才讓筋骨緩過勁來,可以走路了。
金三爺這時清點馱子中貨物,發現少了不少緬甸的寶石玉器。
“這些軍閥比土匪還凶!”金三爺罵道。
“金三爺,咱們還算幸運,好歹逃出了一條命,否則,咱們這時早成鬼啦。”澤元講了昨天晚上再旅司令部的事情。
“小先生,你是咱們大家的救命恩人,謝謝你呀。”金三爺拍拍澤元肩頭,欣慰地說道。
“三爺,謝啥子,我這條命也是你們救的呀。”澤元笑道。
金三爺笑了。
金三爺和夥計們匆匆吃了午飯就去睡覺了。澤元洗了把臉,吃過飯,出客棧逛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