煥文知道兒子從小被一大群女人圈著圍著，能有好嗎？大太太沒有兒子，也隻是護他，並不正經管他。澤懷自小愛舞槍弄棒，太太們就請了兩位武師教他一些三腳貓功夫。閑得沒事，就帶著一群人到熱鬧繁華地方出酒樓進茶館晃悠。好在這孩子沒沾鴉片，不知道尋花問柳。一來年歲小，二來懵懵懂懂不曉風月罷。在家中太太小姐們都把他看成異類，處處防著他，不準他知道女人的事。久而久之，他隻認為姐姐們與自己一樣，不過梳個髻，不象自己梳辮子罷。太太們嚴禁同他一般大小的書僮家丁談論此事，他的師傅--兩個武師也嚴禁左右的人談論此事。加之他還不曉得這些事情，所以剛才看見睡房中從帷幕後麵出來的赤條條白生生的四姨太，心跳得如七、八隻小鹿在蹦躂，不禁看呆了。老爺子兩記耳光，打得他魂出七竅，到現在還發懵呢。
煥文看見兒子臉頰上紅紅的指印，心中憐愛之意油然而生，幹咳一聲，讓澤懷注意。鄭重說道：“澤懷，聽好嘍。既然你從成都跑了幾百裏路到重慶上洋學堂。當父親的也允許你去上，銀兩你就不要操心了，要緊的是，書一定要讀好！一定要出洋留學。咱們爺倆約法三章：一，不準和本地的流氓地痞打堆，在一起胡混；二，不準去城裏酒樓煙館賭場；三，不準看、讀那些革命黨的報紙和書籍，更不準同情革命黨。聽懂了嗎？記住了嗎？照樣複述一遍。”
“是，一，不準……”澤懷硬是依樣畫葫蘆說了一遍，說完，伸伸舌頭，做個鬼臉，依舊站得筆直。
煥文聽了，滿意地點點頭，鬆口了：“好啦，下去吧。我會叫下人收拾東廂房給你住的。”
“是！伯伯。”大聲回答一句，轉身澤懷就跑出書房，衝出大門了。
煥文踱著方步回到睡房，看見四姨太已經穿好衣服，坐在梳妝台前塗脂抹粉。
“剛才門前的那個瓜娃子是哪個？”四姨太邊往臉上撲粉邊問道。
“是我的兒子呀，三房生的。你呀，咋不也給我生個兒子？你若生個兒子，我馬上把你扶正，讓你當正室夫人。”煥文上前扶住她的雙肩說道。
“哼，你呀，隻是甜甜嘴巴吧。”四姨太不屑地說道，“一見到大太太，你就趴的軟溜溜的，還敢把姑奶奶扶正！”
“秀姑，我可對天發誓，這可是真的！隻要你生了個兒子，我絕對把你扶正……”煥文指天畫地說道。
“滾！滾！滾一邊去，你哄娃兒呀！我秀姑十五歲就成了你的人，你是個啥樣兒，別人不知道，我還不曉得嘛……”四姨太兩肩一抖，把煥文雙手甩掉下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