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現在講什麼法律?現在是文化大革命,什麼框框都要打破,法律是資產階級舊框框,也要打破!有話就講,沒有話就走!”
“好,我問你,你們主義兵和造反團把爸爸和媽弄哪兒去了?”
麗麗一臉不屑的輕蔑:“可再別提你那位狗爸爸了,在我麵前充老革命老黨員!夠啦!他是個十足的特務和走資派!”
長勝一聽,怒火萬丈:“胡說!你們是誣陷栽贓!我爸爸是老黨員、老革命!”
“哼,你瞧瞧這傳單白紙黑字明白寫著你爸爸打二七年起就和你大伯父勾結在一起成了中統特務。在六五年你大伯特赦出來後,你爸利用關係把他送出國,在美國和他那個在台灣的安全局頭子的兒子彙合。這不是特務麵目大暴露,又是什麼?你爸在重慶就在二號走資派手下工作,亦步亦趨,典型的走資派。鐵證如山,還有錯嗎!”
“胡說,我大伯是中統頭子,是我爸在解放前將其抓獲送交解放軍,如何說我爸是特務呢,荒唐!重慶二號首長後來是中共中央的總書記,在他手下工作,就是走資派,荒謬!”長勝據理爭辯道。
“休要狡賴,晏長勝你是大特務、大走資派的黑狗崽子,我堅決要和你劃清界限,同你離婚!你馬上在這份離婚申請上簽字!”
麗麗邊說邊扔給長勝一份離婚申請書:“馬上簽字,簽字後馬上滾!滾!”
長勝想不到竟如此突然,讓人頭暈目眩,他幾乎要倒了。宗美美忙扶住他,說:“長勝,你坐下,穩穩神。”
宗美美對麗麗說:“美美,千萬別這麼無情,你對長勝,以前不是挺恩愛的嗎?今天何必這麼絕情呢?”
“姐,你走開!滾開!為了文化大革命,我不能再當他們晏家的媳婦了,離婚,一刀兩斷!姐,你和長勝都滾出去!”麗麗大聲吼道。
“麗麗,你現在氣粗了,我走,我走……”宗美美見狀,知道已經無可挽回了,她站起來退出房間了。
屋裏隻剩長勝,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麗麗突然大喊道:“警衛!把這家夥架出去,扔到大街上去!”
守門的四個壯漢過來,不用分說,兩個拎胳膊,兩個抓兩條腿把長勝從三樓抬到大門外,任憑長勝如何大罵麗麗,他們不睬不理,從文化宮大門口扔到馬路上。圍在周圍的造反派和紅衛兵你一腳我一拳把長勝好一頓揍。長勝是遍體鱗傷,滿臉血汙,趕緊掙紮爬起來逃離那裏。北風凜冽,如刀削在臉上。長勝覺得臉上有硬物冰冷刺骨,一摸才知道淚水被寒風吹成冰,粘在臉上。走了沒有多遠,頭暈目眩,兩腿打晃,晃晃悠悠就倒了。突然一雙小手扶住他的身體。
“怎麼啦,長勝?”一個溫馨悅耳的聲音響在耳邊。
長勝回頭,竟是何靜!淚水一下糊住他的雙眼。
“剛才我看見你被人從文化宮扔出來,那些人拳打腳踢你,究竟是咋回事兒……”何靜柔聲問道。
長勝幾乎馬上就要放聲大哭了,他說:“走,咱們快走,離開這個鬼地方!”
何靜扶著他,頭也不會離開了那裏。回到家中長勝一下子癱倒在地上。何靜叫玉香幫助自己把長勝抬上床。然後何靜用幹淨毛巾和溫水給他清洗傷痕。後來一摸長勝額頭,發現額頭滾燙,臉燒得通紅。
“玉香阿姨,家中有退燒藥嗎?”何靜問道。
“何姑娘,家中沒有退燒藥。”玉香認識何靜,因為她和麗麗常來這兒洗淋浴。
何靜就跑出去,去夜間還賣藥的藥房買來一些退燒的藥,回來後讓長勝服下。然後給長勝蓋好被子,讓他睡下。
玉香見何靜對長勝這麼關愛,說:“何同學,你和長勝從中學就是好朋友,他爸媽都不在,麗麗也走了,你就留下照看照看長勝,行嗎?”
“好的。”何靜沒多想就應承下來了。
玉香去做晚飯了,煮的是綠豆大米粥和餅子。炒了土豆絲和白菜雞蛋湯。玉香做好了飯,讓何靜來飯廳吃。吃完晚飯,玉香叫何靜端了一碗稀粥和土豆絲給長勝送去。
長勝吃了退燒藥有了起色,何靜扶他起來,坐好後,就一勺一勺給他喂飯。長勝吃完了飯,躺下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