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藍站在窗戶邊沿——她確實站在那,整個窗戶就像是教堂裏宏偉的拱門,木質防護杆是巨大的柱子,她的視野非常遼闊,仿佛置身在山之巔。是的,她變小了,變得隻有蒼蠅那麼小。
她縱身一躍,身體輕盈地往下落,那種期盼已久的解脫的感覺,終於實現,但是她倏然而止,一個蜘蛛網把她束縛住,黑暗處爬出一個龐然大物的蜘蛛,張開醜陋大嘴,邁開長滿毛的大長腿,向她爬來。然而,她動彈不得,放聲哭嚎,痛苦掙紮,卻終歸徒然……
小藍猝然驚醒。她沒有去上課,獨自待在鬼舍隔壁,病懨懨的她很快就睡著了,就做了這個怪異的噩夢。
她揉一揉酸痛的雙眼,心跳得厲害,腦袋一乍一乍的痛。
此時窗外已經黑沉沉的,烏雲鋪天蓋地壓下來,閃電在雲層裏不時劃出一道極亮的S,狂風肆意搖撼著窗前的樹冠,雨就像天空舞動著一個巨大的淋雨噴頭,一陣一陣的,而且極不均勻的灑在地麵和窗戶上。
風灌進窗戶,一頁燒紙在宿舍裏翻卷飄飛,很可能是宿舍後麵公墓裏的燒紙被風刮了進來。
小藍關上窗戶。那一頁燒紙慢慢飄來飄去,最後落在了她睡的床上。她感覺有一種不祥之兆,這間宿舍沒死過人,這不是燒紙該來的地方。她把燒紙拿起來,要塞進隔壁的鬼舍,燒紙上印著一個億,他肯定暴富。
拿人錢財,為人消災。既然要給鬼舍主人一個億,也不能白給,得許下一個心願。那就在在燒紙上給他捎話吧。小藍在抽屜裏找到了一支筆芯。抓耳撓腮想了想,終於落筆,在燒紙上寫下簡短的一封信:
致尿王學長,
我一直不想跟任何人能說話,不知怎的,我突然有話想對你說。但是我也不知道想說些什麼,也不知道從什麼事情開始說起。
那麼,我現在隻想問你一件事,你曾經詛咒說,對校園裏的惡霸,雖遠必誅,即使陰陽相隔。我想問這是不是真的,你的詛咒會靈驗嗎?
昨天晚上我所遭遇的噩夢般的淩辱,你都看見了是嗎?為什麼沒有出來救我啊?你在天之靈,會讓惡人得到惡報嗎?
渺小的女孩(落款)
小藍手頭沒有打火機或者火柴,不能把燒紙燒掉,轉念一想,若真燒掉了,鬼舍主人就拿錢走鬼了,就不會再看她捎給他的話。於是她把這封特殊的信從門底下的門縫裏完全塞進去,確保從外麵看不到它。再掰弄一下門上的鎖,是鎖牢了。沒有人能看到裏麵的東西。
不管鬼舍主人會不會回信——當然她也沒指望,總之她的心情略微輕鬆了,浩渺的心事,不積壓在心裏,終於願意傾訴一點出去。
迫於晚上查寢的壓力,小藍重新回到三樓宿舍。熄燈前,她畫了一幅反校園暴力的漫畫,畫的是尿王架起自身那一挺“機關槍”,對著校園惡霸進行掃射……
等到夜深人靜,小藍偷偷起床,拿著五號電池小電筒,上了五樓。她正準備把漫畫塞進門縫,竟然發現門縫裏露出燒紙的一角,難不成是風吹出來的?
她把燒紙拿出來一看,傻眼了,在燒紙的背麵有密密麻麻毛筆字,天啊,竟然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