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村子裏的規矩和我爺爺當時在村子裏的威望,他死後是要做成吊棺吊在祖墳的獵神樹上的,但是我爹當初死活攔下了,說是我爺爺生前說了,不讓做成吊棺,要埋在家裏才踏實。
這件事不是小事,村子裏商量了好幾天最終也可憐我老爹,尋思他年齡還小也就答應了下來。
我老爹按照我爺爺臨死前交代的,但是他下不去手啊,那可是自己的親爹,他怎麼能親手把我自己爹的頭砍下來?他下不去手就蹲在我爺爺的屍身前哭了一夜,方荷韻也陪著我老爹流了一夜的淚。
到最後沒辦法了,他才去請村子裏的二拿爺爺。
二拿爺爺以前年輕的時候是村子裏的屠夫,殺牛宰羊都是他幹的,但是這次砍的是人,二拿爺爺也是有點下不去手,最後幾個大人在村子裏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讓二拿爺爺去。
二拿爺爺隻能閉著眼去了,哢嚓一下刀起頭落,我爺爺那腦袋咕嚕咕嚕就滾到了旁邊,脖子上碗大的口子往外冒著血,我老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就開始嚎啕大哭,方荷韻也跪下哭。
這一直哭到晚上,倆人才按照我爺爺說的,把我爺爺的屍身上纏上九圈布,又把玉髓珠也塞進了我爺爺的嘴裏,連頭帶身子一起封在了水缸裏。黃土村子裏多的是,朱砂烏陽家也有,我老爹到烏陽家借了朱砂,回來後拿朱砂和泥把整個缸包起來,之後又在院子裏按照我爺爺的要求挖了個坑,把缸放進去把土填上。
我老爹又給上了三炷香,又燒紙錢,一直在地上跪了兩天兩夜,方荷韻也跪著。
到了第三天方荷韻把我老爹扶回房間,對我老爹說:“爹當年救我回來的時候跟我囑咐過,讓我照顧你,你可不能再出什麼事,你要再出了什麼事你讓我怎麼活?”
方荷韻一邊抹淚一邊說,我老爹看的也心酸,他一把把方荷韻拽到自己的懷裏,給她擦淚:“荷韻,你放心,我不能出事,我要出事你怎麼辦?我還得照顧你保護你。”
這或許是一個農村老爺們對自己的婆娘說過的最浪漫的話,也是最真實的話。
他們之間可能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愛情,也可能不會有什麼甜言蜜語,更不可能有什麼浪漫的事情發生,這種感情就是這麼淳樸和純粹,方荷韻聽到我老爹這麼說心裏也難受,抱著我老爹眼淚一個勁兒的往下掉。
說到這裏,我老爺已經老淚縱橫,說不下去了。
我心裏也十分難受,我知道方荷韻應該就是我老娘,但是這麼多年我老娘到底去哪兒了?我怎麼一直都沒見過她?後來我記事的時候問過我老爹,我老爹對我說我老娘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以前我相信,但是現在我不相信。
還有那個玉髓珠,和我身上的這個玉髓珠一樣嗎?
難道說爺爺當年的那個玉髓珠就是秦老爺子給我這一顆?那我爺爺很可能就是秦老爺子的師兄常笑天,可是我爺爺叫李頂,不叫常笑天啊,這些到底都是怎麼一回事呢!
陸飛和淩雪他們看到我老爹哭,心裏也難受一個勁兒的勸我老爹,但是也勸不住。
“你們別勸他了,就讓他哭吧,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烏陽捏了捏眉心歎了口氣。
這會兒工夫我聽到屋裏有動靜,大概是慧通醒了。
我為了不在我老爹麵前哭的太慘惹他難受,我借口站起來到房間裏去看看,可是一站起來背過頭眼淚也不聽話的就往下啪嗒啪嗒掉,我怕別人看見就抬手去擦,同時也掀開了門簾子。
慧通果然是醒了,我掀開門簾的時候他正在穿鞋,看到我進來立馬念了句佛號:“阿彌陀佛。”
我衝他點了點頭:“慧通師傅餓了吧?廚房準備的有吃的,我給你盛一碗去。”
慧通趕緊擺擺手:“叨擾數日已是罪過了,不可再麻煩你。”
我說沒關係,反正都是村子裏的人,這次事情大家都受了傷,要不是他和烏陽在或許我老爹很可能就出事了,都到了這個時候就不要再客氣。
慧通耐不住我,也就不推脫了,跟我一起到了堂屋。
淩雪到廚房去盛粥給慧通,我們幾個喝茶抽了根煙,看我老爹很難過我們都不好再接著往下問。當年我爺爺死之前的時候交代過我老爹,三年之內不能懷孕更不能生孩子,一定要等到第三年才能懷孕,並且還要把他的屍骨挖出來,把玉髓珠取出來放在床頭,這是為什麼?
而且還交代過我爹,無論如何也要帶著我離開村子,我爺爺為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