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裏說著話,整個人已經錯開二拿的背影朝院子裏看去。
這一看,我頓時也愣在了原地。
老六家的院子和我們家的院子差不多,院子裏地是沙土的,雨一下就泥濘不堪,院子裏有一口壓水井,旁邊有兩口大缸,靠牆的地方放著一些農具,鐵鍁、鋤頭啥的,東屋是老六自己住的,西屋是廚房,院子另外一個角是茅坑。
堂屋的大門正對著我們,兩扇木門大開,而堂屋正中央吊著一個人。
一雙腿在半空中蕩蕩悠悠,雙眼上翻,舌頭從牙縫裏吐出來了半截,兩個眼睛像是死魚眼一樣從眼眶裏凸出來。
我和二拿愣在原地足足三秒鍾,這才意識到掛在堂屋的人是老六!
我把手裏的傘一扔,拍了一下二拿的肩膀:“還看啥啊,趕緊的救人啊!”
二拿被我這麼一拍也立刻醒過來神兒,我們倆二話沒說直接衝到了堂屋,但是一到堂屋我就發現不對勁了,堂屋裏還躺著一個人,農村人的堂屋都有很高的木門檻,加上下雨屋子裏黑漆漆的,我和二拿沒看清楚,所以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但是當我們倆衝進來的瞬間,頓時就覺得胃裏一陣翻騰,我沒忍住直接蹲在門口就吐了起來,二拿也一個勁兒的幹嘔。
“臥槽,那玩意兒是誰啊,真特麼的惡心!”我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了,眼淚都出來了。
二拿搖了搖頭:“不知道,看樣子死的時間不短了。”
等吐的差不多了,我和二拿才進房間。
地上的那具屍體渾身已經腐爛了,整個房間彌漫著一股十分惡心的臭味,那種味道就像是三伏天垃圾桶裏的臭肉,我和二拿憋著氣強忍著這股臭味,伸手打算去把老六放下來。
“老六,你忍著點兒啊,我們哥兒倆這就把你放下來。”我嘴上說著,意識二拿快點。
可是我倆的手還沒碰到老六的褲管子呢,院子裏就傳來一個聲音:“別動,千萬別碰他!”
我和二拿嚇得一哆嗦,下意識的收回手,扭頭一看就見淩月打著一把傘站在院門口。
看見我們倆轉頭,淩月打著傘款款走了進來,宛若一個江南女子在與眾漫步的感覺,要不是此時此刻老六就吊死在我旁邊,我還真覺得對淩月有點一見鍾情的感覺。
走到屋簷下的時候,淩月把傘收了,然後把雨傘靠著門口放下,這才走進來看著屋子裏的情況。
“我臉上有花嗎?”淩月看也沒看我,盯著地上的那具屍體道。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看的有點出神,趕緊收回目光:“你剛說不能碰老六,怎麼了,他這麼吊著多難受啊,怎麼說我跟他也有點交情,難道就這麼看著他吊著?”
淩月微微仰頭看向老六的麵部,老六麵部紫青,雙眼凸起,半截舌頭從牙縫裏吐了出來,加上他臉上的那道疤瘌,看上去無比的猙獰和驚悚,很顯然他已經死了,而且死的透透的。
在這一瞬間,我考慮到的不是他怎麼會吊死在這兒,我考慮的是他的死和他腳下的這個腐爛的屍體有什麼關係。
淩月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她比我和二拿強多了,竟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適:“退出去,我們現在不能碰他,這是鬼索命,幸虧我剛才來的早,要是再晚一點,你們碰到他,立刻就會詐屍,到時候你們倆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說著淩月已經退到門外了,我和二拿對視一眼,我問道:“什麼叫鬼索命?”
聽上去挺邪乎的,老六跟地上的這具屍體到底是誰索誰的命?
二拿說:“老六是被這屍體弄死的?”
淩月點了點頭,秀眉不展:“村子裏有生人來了!”
說這句話,淩月默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叫了一聲不好,連傘也沒來得及拿扭頭就往外邊跑。
我一看準是出了什麼事,招呼二拿趕緊跟上。
我們倆一邊追淩月,一邊大問她怎麼回事,淩月步伐很快,聽到我們倆這麼問匆忙扭頭回了一句:“淩雪有危險。”
我和二拿一聽都不再吭聲了,趕緊跟著淩雪回她家。
可是等我們走到門口時,發現淩月家門大開,我們三個頓時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二話沒說直接衝到院子裏,結果就看到淩雪竟然直挺挺的站在堂屋,一雙眼睛呆滯非常,嘴角卻掛著一抹詭異非常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