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爹說的沒錯,有些秘密,有些使命是我們年輕人的,要我們自己去發現,自己去解決,自己去麵對。
我想起了一句話,知道越多的人反而說的越少,問的越少。我現在就是這樣的感受,當我知道了之前發生的這些事情以後,我開始變得不想說話了,更不想問在這幾個月裏我老爹身上到底都發生了什麼,我害怕我問出來之後,會讓他回憶起那些可能他一輩子都不太願意回憶起來的事情。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我老爹身邊扶著他沒拿拐杖的胳膊,和他一同望著陰鬱的天空,以及細密如梭的雨,我輕輕道:“爹,回去坐著吧,你的腿站的時間長了會疼。”
男人一生中到底會流多少次眼淚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今天夜裏我一定會窩在被窩裏掉眼淚。我承認我是個不孝順的人,連問我老爹的傷是怎麼回事,都沒勇氣問出口。
老爹說這次讓我們回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二十年前他帶人離開了這裏,詛咒雖然在那個時候爆發,他也是在我中了禁咒術之後才知道,這件事情遠沒有他們想的那麼簡單,當時他們離開並不是徹底解除了禁咒,而是觸發了禁咒術的高發。
在我中了禁咒術之後,我老爹去了一個地方,見了一個人,這個人是誰我老爹沒說,那大概是唯一一個在村子裏出現過,後來又安全離開了的人,那人說過,村子裏的詛咒並未停止,有人離開了村子那就意為著將會死更多的人,整個村子,甚至村子以外也會受到牽連,普通人看上去無非是旱災水災洪災雪災,但是實際上並非如此。
天怒,每二十年觸發一次,誰也躲不開。
現在我老爹讓我們回來的目的,就是阻止這次災難的發生。
而不恰巧的是,在前兩天,他們發現了一條龍魚在後山,龍魚傳說是龍的兒子,需躍龍門方可入海為龍,但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這東西跑來渡劫,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夜雨下的悉悉索索,雨點子夾雜著刀子一樣的山風吹的人骨頭都要裂開了。
我蹲在家門口的草垛邊上,點了一根煙,還沒抽兩口就被雨水打滅了。
“李葉。”這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這聲音我很熟悉,是淩雪的。
我嗯了一聲轉過頭,就見她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站在雨裏定定的看著我。
“怎麼了?”我問。
淩雪走過來蹲在我旁邊:“能給我根煙嗎?”
我從兜裏掏出煙遞給她一根:“淩雪,你出來你姐知道嗎?其實我覺得你姐挺好的,你怎麼會那麼排斥她?你們倆姐妹之間到底有什麼仇啊?”
聽了我的話,淩雪似乎開始回憶什麼,我也不打擾她,蹲在旁邊默默的抽煙。
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麵前的地上已經彙集了很多的雨水,在高低不平的地上向下潺潺流動,空氣裏除了泥土和草的清氣之外,還彌漫著一股抑鬱。
我盯著腳下雨水彙集成的指頭款的水流發呆,一根煙抽完了,耳畔才傳來淩雪的聲音。
“我和我姐其實沒什麼仇,我沒見過我的父母,不像你那麼幸運起碼還有你爹在身邊,我從小是我姐把我帶大的,村子裏的人都會把我錯當成她,說我什麼都比不上她,我不喜歡她玩蟲子,自己更不喜歡跟蟲子打交道,你知道嗎,我見過她渾身爬滿蜈蚣和那些毒蟲的樣子,我嚇死了,我討厭蟲子同時更討厭她,所以我開始想離開家,村子那時候已經可以出去了,我跑出去以後差點兒死在鬼霧林,後來有人救了我,這個人就是鐵頭陀。”
淩雪那時候還很小,鐵頭陀教她了很多東西,但是鐵頭陀脾氣不好,動不動就打人。
“我小時候學東西很慢,動不動就會挨打,我想如果我姐不和那些蟲子在一起,我也不會想離開,也不會遇到鐵頭陀,也不會被打。”
淩雪說著開始掉眼淚,我也有些動容,不知道該怎麼勸她。
“可能她有難言的苦衷吧,那時候你不理解她也是正常的。”我道。
淩雪擦了擦眼淚:“後來鐵頭陀帶著我去了很多地方,其實我又一件事一直沒跟你們說,我當時答應跟陸飛回來並不是我自己的意思,是鐵頭陀的意思,包括去雲南,都是他的意思,我感覺他好像……好像要通過我找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