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病床上的那個英俊的陌生男人,默北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著那隻被纏滿繃帶的右手,耳畔仿佛又響起了剛才jone在病房外對她說的話:
——“他的傷勢惡化了,現在每分每秒都在承受著別人無法想象的痛苦。”
——“ann你知道嗎,他剛剛甚至對我說,為什麼自己沒死在那場車禍裏。”
——“ann,我請求你陪他聊聊,聊聊你們的東方,或許這樣可以轉移他的注意力,減輕一點他的苦痛。”
——“他來到美國已經五六年了,雖然表麵不說,但我相信他是非常想念自己的國家的。”
這樣誠摯的請求,默北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拒絕的。
“stephen……”看著jone在一旁不停的使眼色,默北終於試探的開口。
“叫我秦簡。”男人打斷了她的話,他說的是中文,聲音低沉,很好聽,但十分顫抖。
默北不禁又看了看他慘白的臉色,上麵不時有汗水滑過。還有那滿是血痕的嘴唇,她相信那是秦簡為了不叫出聲來,而用牙齒狠狠咬著的結果。
默北隻覺得內心一顫,那是有多大的疼痛才讓這個“機器人”如此失態。
是的,jone形容他的這個朋友為“冷血無情的機器人”。
“秦簡。”默北順著他的話這樣叫他,也用中文說道:“呃,那個,我叫陸默北,來自c省的b市,呃,嗯,很高興認識你。”
囧,她在說些什麼啊。默北對自己很是無語。
看秦簡沒有說話,默北猜想他大概還在同疼痛做著鬥爭,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她隻得求助的看向jone,卻看他也正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
好吧,jone聽不懂中文。
正暗自尷尬著,卻聽那顫抖嘶啞的男聲再次響起,“我的老家也在b市。”
默北聞言登時來了精神,回頭看向秦簡:“這麼巧啊!”所謂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對於那些漂泊他國的遊子來說,是絕對的正確。
秦簡有些微的喘氣,似乎剛扛過一波疼痛,正難耐的等待下一波。jone見狀,忙走上前去,用帕子輕輕擦拭著他額頭上的汗水。
“感覺好點了嗎?”jone輕聲問道。
秦簡隻微微點頭,看向默北,這是從默北踏進病房以來他們兩的第一次對視,在這之前,秦簡要麼緊閉雙眼,要麼痛苦地盯著天花板。
而此刻,默北被秦簡的那雙眼怔住了,它們就好像兩汪潭水,深不見底。表麵看是被痛苦所覆蓋,可繼續往裏看去,卻是一片平靜。
默北不由佩服起眼前這個人來,身體的疼痛不能觸動堅硬的心分毫,這才是“機器人”應有的本色吧。
“是的,但是在我六歲的時候,我們全家就離開了b市,去了s省。”秦簡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說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默北不由慨歎,“如果你不離開,沒準兒我們早就認識了。”
“現在認識也不算太晚。”
默北覺得秦簡在說這話時似乎笑了一下,可她還沒來得及分辨清楚,他便又痛苦的皺起了眉頭。
這回的疼痛來得很是迅猛,秦簡的身子都在不住的顫抖,可還是固執的不肯叫出聲來。
jone在床邊幹著急,“我說老兄,你疼就叫出來,叫出來就好多了!”他又伸手去輕輕拍他的肩,“我說你可別把舌頭咬到了。”卻突然殺豬般的大叫起來,“噢靠,stephen,你他媽的別咬我的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