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沙洲遇襲(1 / 3)

“白日登山望烽火,黃昏飲馬傍交河。

行人刁鬥風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

野營萬裏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

胡雁哀鳴夜夜飛,胡兒眼淚雙雙落。

聞道玉門猶被遮,應將性命逐輕車。

年年戰骨埋荒外,空見葡萄入漢家。”

李頎這首《古從軍行》,道的是那黃沙萬裏的西陲獨有的荒涼。戰場,黃沙,碧血,生死離別,構成了大漠那獨一無二的催人淚下。千百年來,世人登高西望,隻望黃沙萬裏,天地一片,一股悲壯不可抗拒地從心中升起,愴然神傷。

自古多少深閨夢係之人,為成帝王將相,客死而成無定之骨。

人,戰爭,死的是人,為的,卻未必是人。

話說大唐貞觀年間,四邊大治,歌舞升平。商旅南來北往,好不繁榮。遠在大陸另一端的大食等國家因仰慕大唐國力昌盛,不惜千裏交情。熱情好客的唐人因著“禮尚往來”的美德亦每日遣人滿載絲茶西去,一時間大漠商旅不斷,生機勃勃。

隨著商業的往來,文化的交流也是日益頻繁,所幸大唐國文化包容性之強,海納了天下各種奇怪文化,隻要你是與大唐友好的,風俗習慣絕不是阻礙。

這才是大國風采。

這天,雁門關外,一條小河旁,一隊商人正停駐在河邊,補充著淡水。

一位商人模樣的中年漢子站在沙丘上,凝神西望,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片金黃,望不到盡頭。商人怕是多年的旅客了,對眼下的死寂毫不為意,笑了一笑,旋即大聲喊道:“大家注意了,過了這條河,就快到高昌城了,如今天色已晚,大漠夜冷,我們也不必趕這麼一個晚上。靠近城市的地方盜匪一般也不敢造次,大家今晚就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們就進城!”

眾人應了聲諾。又開始忙活起來。天色漸晚,於是眾人便在此紮營。沙漠邊緣升起幾道篝火。

是夜,眾人圍坐在帳篷堆中心最大的篝火邊上,飲著美酒,大聲唱著歌。胡人的歌曲大都豪邁奔放,眾人旅居多年,或多或少都懂得哼那麼一兩句。一個大胡子胡人拉著胡琴,唱著迎客的讚歌。眾人被其熱情調動,都跟著唱了起來。一時間,載歌載舞,好不熱鬧。

一曲唱罷,眾人均是心情酣快,彼此之間的距離小了不少,紛紛攀談起來。不經意間,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不知這位大師法號是什麼,隨我們的商隊西去且為何事?”

眾人的眼光刷一聲集中到右首一位青年僧侶身上。

那僧人長得闊臉刀眉,一臉正氣。身上也不穿袈裟,隻是裹著普通的麻布衣服,看上去非常普通,倒是背上的青銅禪杖長達七尺,看上去有些突兀。

那僧人此時正盤腿坐在沙地上,一雙草鞋放在右手邊,一臉微笑地看著眾人。

“貧僧法號玄奘,”那僧路笑道,正欲再說,卻被一聲驚呼打斷了。

“玄奘?你就是玄奘法師?”一位漢人模樣的旅客長身而立,驚道。

眾人一臉疑惑,望向那人,紛紛問道:“你認識他?”

那人搖搖頭,道:“玄奘法師可以說是我們大唐佛法最高的法師了,雖稱不上舉國皆知,但也有不少人曉得大師的盛名。想不到這麼一位得道高僧竟會在我們這樣的一個小商旅之中???”

玄奘笑了笑:“佛法無邊,所謂得道,不過是比其他人多放下了一點東西。實不相瞞,小僧此次西去,正是前往西方極樂,尋得大乘佛法,普度眾生。”

眾人哦了一聲,均對玄奘此次壯舉深感佩服。那位漢人商客則深深鞠了一躬。

不知又是誰說了一句:“大師雲遊西方,想必有不少的見聞,不知道可不可以告訴我們一點呢?”

玄奘低頭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僧雲遊,為求佛法。所見之事,無外乎貪嗔癡三字,故在貧僧眼裏,世事均是如此。今夜能與眾位施主得聚此處亦是緣分,萬望眾位以後廣積善德,得求圓滿。至於講述見聞,請恕小僧口齒不利,不得其法。”

眾人又是哦了一聲,不再相詢,他們哪裏知道,此時的玄奘心裏正暗歎,雖然佛門以普度世人為己任,可也不是專門講故事的。自己一路過來都有不少人讓自己講述見聞,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傳下的壞習慣。不過以後自己一路的見聞,倒是可以寫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