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城市永遠有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車站附近,魚龍混雜,表麵光鮮裏隱藏著無數坑蒙拐騙欺行霸市的混混奸商。
夕陽的餘輝無力的染紅遠處天邊的一朵雲彩,徐守飛疲乏的拖著沉重的雙腿走出車站的門口。他一路風塵仆仆的從萬裏之外的邊塞來到南方,幾天幾夜火車的顛簸,讓他吃不好睡不暖,人出來的時候已經禿廢的像個乞丐。
門口坐著攬客的老板從徐守飛滿是倦意的臉上嗅到濃濃的商機,站起來熱情的對他招呼道:“小兄弟,要過夜不……”
“小兄弟,這邊,這邊,很便宜的,隻要三十塊錢一晚……”
“小兄弟,這裏,這裏有妹紙……”
但是徐守飛不為所動,一來他深知這裏的黑暗,二來他要先到一個地方去報道。任務的使然,讓他縱使再疲累也不能就這樣休息。
車站一條路並不是很長,但是三教九流無所不包,有做暗娼的,有拉人賭博的,也有敲詐勒索的,也有故意碰瓷。
不過他們見徐守飛人高馬大的都是遠遠的看著他,見他沒有特別的意願,都不主動靠近。徐守飛不想生事,就這樣默默的出了車站,這樣的地方太多了,他已經見慣不怪。
車站道路往右是條不起眼的小街,一進小巷就好像進了另外一個世界那樣。這裏安靜悠閑的像一處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跟外馬路的熙熙攘攘行程很大的反差。
這裏是安陽市的一條老街,街上也有擺攤做生意的,不過賣的都是文玩古董,懂行的不多,來這裏淘寶的更少,來的都是有一定文藝素養的人,所以整體風氣顯得十分的文雅。
徐守飛沿著小街往前走了一百多米,見到左邊果然有個“素雅書店”的老鋪,鋪裏的物品不多,隻是象征性擺了幾個書架,架子上擺滿了看上去有些年代的線裝古書。
他知道目的地到了,於是抬腳邁上這個鋪麵寬不過三米,用青磚切成的老店,裏麵有人,但是很安靜。
是個很漂亮優雅的小女孩,她正安靜的拿著雞毛毯子在在清掃著貨架上的灰塵。她的個子並不矮,但是要整理貨架的最上一層還是有點困難的。
腳尖已經高高的踮起,嫩白的胳膊也已經攀附到頂層的架子,但是工作起來還是沒有在其他地方那麼靈活。
而且她動作比正常又要緩慢好多,就好像一個完全看不到的瞎子在摸索著那樣。
徐守飛不想出現的太突兀,當下咳嗽了一聲,然後說道:“有人嗎?”
聽到聲音的兩手停止了動作,好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樣。她在這裏打理店鋪已經有好幾年了,聽到這樣的詢問並不在少數,但是能讓她如此驚訝的隻有這一次。
她真的是完全不敢相信這個人會來,她緩緩的擰過頭來,小臉很精致,也很完美。但美中不足的是她那雙眼睛,她的眼睛沒有正常人有的那種光澤水潤,有的隻是一種悲哀的無力。
是的,她是個瞎子,一個永遠隻能活在黑暗中的瞎子。
徐守飛見她那副驚訝中又帶著無比激動的神情,心裏有種莫名的隱痛。她是多麼的寂寞和無奈啊。
他的喉嚨有些幹澀,說話的時候有些嘶啞,對她微微一笑道:“是不是很意外?”
“哥,真是的是你?”聲音中包含著無數的思念和熱切,更有無比的激動,她真的想不到他會出現在這裏,當下不顧一切摸索著朝徐守飛的方向走了過去。
隻是沒走兩步就撞到了某人結實而又溫暖的胸膛,她知道是徐守飛的胸膛,當下抱住他說道:“哥,你怎麼會來這裏。”
之所以這樣問,因為他們家族裏隻有像她這樣沒用的人才會安置到這樣鳥不生蛋的地方來。
徐守飛拍拍她的肩膀說道:“原因和你差不多,但是並沒有糟糕到無法收拾的地步。放心,人活著就有一切,你不要多想。”
那女孩見徐守飛並沒有因此喪氣,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一點,當下說道:“說得對,活著就有明天,一切都會好的。”
徐守飛點了點頭將簡陋的麻袋扔到門口的椅子上,掃了一下這個不大的書店說道:“這裏其實也挺好的,比那些睡天橋吃垃圾的乞丐不知道好多少了。對了,”他話鋒一轉,看著她的眼睛說道:“你的眼睛還有恢複的希望嗎?”
他並不是忸怩的人,他並不需要在這個比較忌諱的問題上吞吞吐吐。
那女孩臉色黯了下來,半天才搖了搖頭說道:“能活著已經很好了,我不想求太多。”能到這個地方來的都是家族的棄子,基本是自生自滅沒人打理的那種,有的吃有的住已經很不錯了,其他什麼的,她從來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