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與英雄共魂魄
特別報道
作者:田永元 孟令霞
巴山蜀水真正走入世人眼中的應該說是在20世紀的70年代,一條神奇的鐵路鑲入了神秘而險峻的崇山峻嶺間,拉緊了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的四川、重慶與全國各地的聯係,這就是用艱苦的勞動和不斷進取的精神以及無數生命的代價凝聚起了襄渝鐵路。人們似乎從這滾動的車輪裏聽到了現代化逼近的腳步聲。襄渝鐵路築路難,已成為了那段光榮的曆史揮寫在崇山峻嶺間;而護路難,卻隨著這條鐵路的誕生,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一汪汗水地伸延著這條線路那動人心魄、歎為觀止的璀璨曆程。於是,才有了昨天、今天大巴山上護路人那催人淚下的創業和守業的曆史。
當年,修築這條鐵路,鐵路建設大軍付出了太多的艱苦,在當時物質條件極端困苦的條件下,他們以一種一往無前、奮力不止的精神,以每公裏幾乎犧牲一個人的代價,修築了現在呈現在世人麵前的襄渝鐵路。山中有鐵路,自然就有護路人,就有鐵路護路人永不停息的腳步。俗話說,創業難,守業更難。近半個世紀以來,擔負著這條線路的護路人,生命不止,奮鬥不已。幾代人的腳步構築了蜿蜒的襄渝鐵路上的“巴山魂魄”,驕傲地成為了創造無數個艱難困苦條件下的奇跡,書寫了一首首青春年華的璀璨詩篇。正是這巴山護路人五十多年來那些平凡而動人心弦的故事,給予了我們多少的激勵和啟迪!巴山蜀水間的鐵路,最典型的莫過於安康工務段巴山工務車間處於襄渝鐵路中段大巴山這最複雜、最險峻的地方。可謂山險澗深,人煙稀少,是處於荒涼閉塞的大巴山腹地,擔負著襄渝鐵路上下行81公裏線橋設備的養護維修任務。分布在四個站區和兩個乘降所。在這裏,164名幹部工人,麵對荒涼,麵對艱難,麵對夏季不斷爆發的山洪、冬季持續飄飛的大雪那些數不清的大自然給線路帶來的災難和威脅,他們奮鬥著,拚搏著,護衛著這山間滾動的血脈,許多難以想象的困難和問題,都在他們的腳下和手中迎刃而解。而滾動著的車輪總是在這條線路危險而艱難的地段唱出巴山精神,閃現出巴山魂魄。
1.昨天的曆史近在眼前,而久遠的故事代代傳承,照耀著巴山精神繼續綻放璀璨的光芒。
在這深山裏養護鐵路的幹部和職工,都有一個共同的感覺,每當暴雨成災或大雪飄飛的時候,他們聽到最多的不是暴雨的呼嘯,不是寒風的凜冽,而是向著一個方向統一而整齊地回蕩在山中的那堅實而有力的腳步聲,那是訴說著鐵路工人在崗位上堅守信念的一盞信號,更是如車輪滾動般的鋼鐵大軍。你可以想象諸多的畫麵,當暴雨傾瀉而下的時候,山間的路基最容易鬆緩,甚至被衝垮;在大雪飄飛寒流滾滾的天日,線路上的道釘和鋼軌最容易在車輪下脆裂。然而,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一雙雙有力的大腳在線路上巡視,一雙雙平凡的眼睛如火眼金睛般地透過風霜雨雪能入鐵三分地查清隱患,一旦災難降臨,不知道是一股什麼樣的神秘力量和魔力,頃刻間,工人和幹部們就會蜂擁而至,在狂風和浪濤裏閃現一個個倔強的身影。此刻,你會覺得列車不是從他的眼前過去的,而是從他們的肩頭飛馳過去的,他們的肩頭是一種責任,更是一種信念,要知道這種超常人想象的與艱難困苦打交道的日子,不僅僅是分分秒秒,而且是年複一年。昨天,手中隻有鍬鎬等笨拙的工具,使艱難的物質生活更為困苦,孤獨的草房,冰冷的幹糧,在深山裏同親人們長期的分居,隻有同大山、鋼軌、隧道和不時開來的列車訴說這單調的生活。那位隧道工長謝和平,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一呆就是二十年,手中的鍬鎬不知用壞了多少,橋隧上的隱患更不知道排除了多少。親人的埋怨和痛楚不知聽到多少。可是,他們總是那麼默默地幹,仿佛與大山有約,與鐵路有約,與鋼軌有約。他這輩子的青春,注定要奉獻在這裏,他們的價值,注定要展現在這裏。有位年輕人,乍到這裏,麵對單調困苦的工作,他哭了,他要扛著行李走回去,他要走出大巴山,他知道外麵的世界精彩,他憑什麼在這裏守望。老工長的語言並不多,迎上前去隻拍了拍肩膀說:“我送你。”後來,老工長把他送到了有32座墳墓的地方:“你走了,總要跟他們說幾句話吧。”謝和平沒吱聲, 老工長把領他到吳三珍墓碑前,掏出手帕,一邊擦拭著墓碑上的灰塵一邊說:“她是修建襄渝鐵路而犧牲的最年輕的姑娘,才 18歲,如果今天活著,比你大不了幾歲,她是主動申請來參加襄渝會戰的,她能舍出命來參加會戰,心裏一定有一個更遠大的目標,那就是襄渝鐵路建成後,一定會加入到養護鐵路的隊伍中,你說單憑這一點,我們能忘記他們嗎?她留下那份工作,也就是這裏的工作,再苦再累總得有人幹哪!”老工長的這番話,字字清脆,句句千鈞。在他的心頭蕩起了萬丈狂瀾。是的,大山養路護路工作是單調的,是勞苦的,而在大巴山養路甚至更是寂寞的。可是,這是國家大動脈的組成部分,總得有人來幹啊!尤其是許多人獻出了青春,獻出了生命,比起他們,我們還是幸福的。他接過老工長的手帕,把墓碑擦拭得更潔淨。他敞亮起來,毅然跟著老工長回到低矮的房裏,從此,工區的小屋在他眼前敞亮起來,大巴山在他眼前敞亮起來。如今工區的小屋變成了明亮的職工宿舍,手中的鍬鎬被更機械化的工具所代替。腳下的道路更踏實了,他的步子更穩健了,而身後,加入這支隊伍的腳步多了起來,滾動的車輪在眼前加速地飛轉著,要說青春無悔,跟隨著老工長的腳步,已經走入到中老年隊伍的他們,麵對眼前的一切,自豪往往多於感歎,幸福往往多於苦澀。畢竟,大巴山接納了他們,畢竟,他們辛勤的汗水在日月的變換中揮寫著大巴山史詩的秋千功業。
是的,寂靜的大巴山,是曆史最好的見證人,當隧道貫通、鋼軌鋪就、信號閃爍的時候,巍巍的鋼梁上通過的列車,像奔馳在半空的駿馬,壯觀而美麗。然而,橋梁與地麵的河流落差百米之高,看似壯觀的景象,但對養護人來講,那種維修和養護的艱辛和驚險,不身臨其境,是絕對想象不出來的。第一次爬上103米高的橋梁刷油漆,曹美英就感到頭暈目眩,兩腿發軟,飛馳的列車還沒走到跟前,她就覺得山搖地動起來,一瞬間,仿佛靈魂都動起來。她想到,她不是來探險尋路的,不是來觀看景色的,這座橋梁就是她的工作崗位,是必須用油漆養護和保護的,崗位意味著什麼,是每天都不能離開的地方啊!她哭了,甚至絕望了,仿佛命運同她作對,並不壯實的她每天的工作,感覺每天都是從鬼門關前穿過啊!她愛人是北京知青,他們可以回到北京去,那裏車水馬龍,然而他們選擇了這裏。從事這樣的工作,對女同誌來說,既意味著無情,也意味苛刻。而曹美英畢竟是曹美英,麵對眼前的懸崖峭壁,當淚水流幹後,她使勁跺了跺腳,頭高昂起來,不就是103米的落差嗎?“我要是退下了,就意味著我沒有勇氣麵對眼前的一切,作為大巴山的一分子,我得有堅持下來的骨氣。”她一咬牙,用安全帶把自己綁在了長橋的欄杆上,硬是堅持著,慢慢地揮動起手中的工具,她要堅守,她相信自己能堅守下來。可是,當她回到家裏的時候,眼前的情景,再次讓她落淚了。那時工區人少,孩子隻好放在家裏,老人來不了,無法幫她養,隻好把孩子綁在床的欄杆上。孩子醒了,眼前更是枯燥和單調的,她等待著母親,哭得嗓子啞了,這一刻,看見媽媽揮動小手的這一刻,曹美英再也忍不住了,緊緊把孩子抱在自己的懷裏,她太難為自己的孩子了,可是對孩子割舍不盡的愛和工作割舍不盡的責任就這樣交織在一起,衝撞著她的心靈,激蕩在她的思想深。在這一刻,曹美英覺得自己推掉了人世間的狹隘,難怪站在橋上,覺得眼前的大巴山同祖國同自己的心靈是那麼近,於是,每天上演一道催人淚下的風景。山下小屋裏的孩子,揮動著小手送走上班的媽媽,傍晚,留著淚水幸福地投入到母親的懷抱。歲月荏苒,大巴山編織著多麼動人心魄的母女情啊,而大巴山急飛的車輪為什麼能打動人心,不正是有曹美英這樣的充滿情感的奉獻所帶來的感悟嗎?站在103米的大橋上,漸漸地,曹美英的腳踏實了,仿佛有兩個擎天支柱支撐著她,每當白天,南來北往的旅客都會在大巴山上看到這樣一幅壯觀的奇景,被綁在欄杆上的曹美英敏捷地用手中的工具清除著鋼梁上的鏽斑,又不時用油漆為鋼梁塗抹新的衣衫,一會如淩空飛燕,一會如鷹擊長空。大巴山正是這邊風景獨好。是的,正是在曹美英這樣一批批有作為的養路人的帶動下,大巴山變了,變得秀美現代起來,更由於安康工務段的領導班子和巴山養路車間的幹部職工高屋建瓴,將幾代人艱苦創業、紮根大巴山的無數動人事跡,升華為一種精神,一種巴山魂,感人至深的創業精神,進而演變為一種行為,一種社會價值,成為了中國幾千年的優秀文化。所以,這種精神才能像磁石一般吸引著來自於天南海北的工人和大中專學生。正是這種創業的精神,使大巴山人拓展了創業的空間,坎坷不平的山路逐漸地變得寬闊起來,職工的宿舍逐漸變得舒適漂亮起來,更令人感動的是在這群山相擁土地十分珍貴的狹小地帶,他們修建起了寬闊的運動場,一年一度的巴山運動會,是這個車間文體生活的重頭戲,在這裏,拔河,短跑,長跑,甚至是結合養路工作特點的競賽項目隨之湧現,運動會上,職工家屬,大人小孩,幾乎全部出動,這種運動被廣大職工驕傲地稱之為巴山奧運會。這名字起得氣派,真實,是很具有現代感的。的確,大巴山奧運會自始至終貫穿著全員參與人人參與的宗旨,俗話說管中窺豹,略見一斑。在大巴山奧運會那蓬勃著活力的會場上,我們更感受到如今的大巴山人,那充滿著不竭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