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活見鬼(1 / 2)

我的爺爺外號叫活見鬼,他是我們山坳村的一個另類,按照現在流行的說話,就是一個具有“特異功能”的人,他能看見將要死去和已經死去的人的靈魂。

我的叔奶奶——也就是我爺爺的弟媳在臨死之前,我爺爺就看見過她的靈魂。

當時,我叔奶奶還是一個過門不久的新媳婦,被生產隊長奸汙了,之後,我叔奶奶在床上躺了3天3夜,不吃不喝,不論誰和她說話,她都不加理睬。

我叔爺爺像是一隻被打中腦袋的公雞,隻能在原地打轉,失去了方向。

他找到他哥哥——也就是我的爺爺商量對策,但他們兄弟兩商量來商量去,最後是什麼對策也沒有商量出來。因為第一找隊長打架是行不通的,因為隊長身壯如牛,他們兩個加在一起也不是對手;第二隊長大權在握,他是生產隊的一霸,今後一家人還要在這裏生活下去,還要靠著他吃飯;第三隊長以前也沒有少糟蹋過婦女,但那些被他糟蹋過婦女和家人都整整齊齊地選擇了沉默,而他們兄弟兩幹嘛要當這個出頭鳥,得罪隊長呢?有句老話講:“人到彎腰處,不得不彎腰。”兄弟倆別無選擇,同樣選擇了沉默。而對於我叔奶奶,他們的看法是:讓她在家睡幾天就好了,畢竟是一個女人,麵子上一時間磨不過來。

第4天,我爺爺去我叔爺爺家拿鋤頭用,他記得鋤頭就放在門後,於是,他推開門,想伸手拿起那把鋤頭。

但一抬頭,卻差一點嚇得昏死過去——我爺爺看見了我叔奶奶吊死在門後的木樁上。

他看的很清晰。我叔奶奶上身穿一件紅花棉襖,下身穿一條藍布褲子,腳上一雙紅燈芯絨棉鞋,一根麻繩纏繞在她的脖子上,她披頭散發,雙目圓睜,麵無血色……

我爺爺嚇得屁股尿流。他一口氣跑到地頭,衝我的叔爺爺喊:“不好啦,不好啦,你媳婦在家上吊啦!”

當我叔爺爺腿腳抽筋地跑回家,卻沒有看到這可怕的一幕。他看見我叔奶奶已經起床了,正在家打掃衛生,清洗髒衣服。我叔爺爺鬆了口氣,重新回到地裏幹活去了。

但是,我爺爺還是不相信我叔爺爺的話,他再次回到我叔爺爺家。卻看到我叔奶奶好好的,正在家洗衣服呢。我爺爺在心裏詫異:“這是怎麼回事?我難道是活見鬼了?”

可是,在第5天裏,我爺爺看到的那驚恐的一幕還是真真實實的發生了。

那一天,當我叔爺爺晚上收工回家時,真的看見我叔奶奶吊死在屋門後頭……當時的場景和我爺爺描述的一模一樣,我叔奶奶上身穿一件紅花棉襖,下身穿一條藍布褲子,腳上一雙紅燈芯絨棉鞋,一根麻繩纏繞在她的脖子上,她披頭散發,雙目圓睜,麵無血色,嘴巴大張,一條紅紅的舌頭吐出老長,像是要一口吃下麵前的人一樣,猙獰恐怖……

我爺爺還有一個活見鬼的例子,那就是我奶奶的死。

我奶奶在她58歲那年遇到了災星,她在井邊打水,不小心滑倒了,仰麵摔了一跤,後腦勺重重的磕在石頭地上。

我奶奶沒有死,卻成了一個植物人,全靠家人喂她一些米湯才能生存。

那時候我隻有4歲,但我到現在還能記得我奶奶的樣子,她骨瘦如柴,像一具僵屍,麵無表情,一動不動地躺在一張小床上。

家裏的大人們都下地幹活時,我守在我奶奶的床前看她,而她卻不看我,眼光卻一直死死的盯著房屋上方。

我順著她的眼光往上看,那是一根屋梁,屋梁下吊著一隻用剝了皮的柳條編的柳籃,因為歲月的熏染,柳籃早已變得發黃了,我想像的出,那柳籃新的時候應該是潔白潔白的。

奶奶的目光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不知道籃子裏裝了些什麼,決心找個機會,上去看個究竟。

有一天,我乘家裏沒有人(其實我奶奶就躺在小床上,隻是我忽視了她的存在而已),吃力地移來了一張桌子,然後又在上麵放上一個矮凳,我一級一級地爬上去,當我顫顫抖抖的站立到矮凳上時,我終於看清了籃子裏的物件——那裏麵除了我奶奶日常用的針頭線腦外,還有一雙沒有做完的、小小的老虎頭棉鞋。我知道,那是奶奶為我做的,因為她說過,小孩子穿上老虎頭鞋,是能辟邪的。

也就是那一次,我有一個奇怪的發現,我看見我奶奶的目光一直在跟隨著我的爬上爬下而移動,當我的雙腳終於踏回地麵時,我甚至看到我奶奶的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覺的微笑。

我奶奶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年多,在這中間,我母親生下了我的大妹妹麗。當時的農村已經實行了分田到戶責任製,我父親、母親還有我爺爺為了從自家地裏多刨出點糧食,每天都起早貪黑的在地裏勞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