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分家的火苗於是又熄滅了。

各房裏人如果知道此刻田老漢內心的想法,一定會用比爾康還要喜感的表情痛哭著表示:不要啊!求你分吧!

尹氏心裏倒沒想那麼遠,她見小兒子興衝衝地提著豬骨頭往廚房去,忙拉下提醒道:“讓你大嫂找幾顆蘿卜合著一起燉了。這骨頭一次用不了這麼多,留一點出來明後天燉。”

“親娘耶!兒子哪能不明白!”田老五點頭。

尹氏在心裏想了一遍,到底不放心,自己又去廚房轉了一圈,“老大家的,米你們下鍋了嗎?沒有的話,今天就少下一點。”

在尹氏想來,今天有肉湯喝,那大家一定會多吃幾碗飯,這就挺浪費的。

黃氏道:“娘,這都什麼時辰了?米早就下鍋了。”

“那就多加兩條蘿卜,多放點水去燉。”尹氏把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才出了廚房回到自己的屋子。

劉氏狀似漫不經心的對田老五道:“小叔呀!咱們家如今真窮到什麼光景啦?四嫂我怎麼覺得娘越來越摳門了呢?”

田老五心思不在這上麵,隨意道:“娘一直就這樣唄。”

周氏回房間麻利的收拾了田老三要換的衣物,熱水在升火煮飯的時候就已經順帶燒好了,因為家裏臥房空間有限,不可能都在臥房洗澡,所以專門給修了一間洗澡用的夥房。

田老三自己把熱水兌好時,見周氏帶著衣服來了,於是笑嘻嘻道:“阿琴,快來給為夫擦背呀……”

阿琴是周氏的閨名。

周氏臉一熱,惱火道:“老不正經的!爹娘還在等著你呢。”

田老三也不覺得臊,長臂一伸就將周氏圈進了自己懷裏,周氏驚呼一聲,嘴巴就給堵密實了。周氏針紮了好一會,也推不動銅牙鐵臂的丈夫。

田老三吻盡了興,才把人給放開,隻是周氏一張臉紅的,沒法看了。

“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回來?”說著,田老三從衣兜裏麵掏出了一隻木釵子,看打磨的痕跡應該是新做的,雕刻的是一隻玉蘭花。做工吧,還有待改進,繼續努力哦親!

木釵出自田老三之手,周氏哪裏不明白。

家裏賣糧食的錢、幾個兄弟出去做短工的工錢,回來都是要上繳到尹氏手裏的,田老三可沒什麼餘錢給媳婦買釵子戴。

可周氏心裏還是跟吃了蜜一樣甜,蹭了一下田老三,嗔道:“怎還有空子做這些沒用的?我戴的夠用了。”

田老三看著媳婦羞澀的模樣,隻是笑道:“東家請了個木工師傅,我跟著打了幾天下手,這可是拾的邊角料,請教了師傅,浪費了幾塊木頭才做好的呢。阿琴真不喜歡?”

周氏肚子裏麵可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的話兒來,於是她紅著臉問:“你又拿工錢偷買骨頭幹嘛?打發娘會不知道呀?”

田老三將脫下的衣服給拾起來,放低了音量道:“東家多給了幾十錢,我不跟娘說娘怎會知道?除了買骨頭的錢,還剩五十錢。阿琴你趕緊收好。可不能跟人說。”

見周氏默默接過了錢,田老三感歎了一下自己又變成一窮二白,終於專心洗澡了。

周氏拾了他的髒衣服去洗不提。

四嬸劉氏見周氏出了夥房,整個臉像火燒雲一樣,便轉頭看著來廚房找水喝的二伯娘胡氏,尖著嗓子略誇張道:“哎呦喂,咱們這幾個妯娌呀,還是三嫂最得意。看三哥多少年了還疼的跟個什麼樣兒……”

話裏很有一股欲言未盡的意思。

胡氏心眼也不少,聽了這番話,虎著臉道:“四弟妹這話是想說四弟平時不夠心疼你呢?”

瞎挑撥什麼啊?平日最愛在在妯娌麵前顯擺的就屬你了,打發別人不知道你什麼心思呢。見周氏這會令劉氏心裏不痛快,胡氏心裏爽快了!

田老二是兄弟幾個中最奸猾的人,也是最摳門的,沒有之一。他深深的得了尹氏的真傳,並將之發揚光大。胡氏嫁給他十幾年了,從沒有得到他送的一針半線,更別說甜言蜜語了。胡氏心裏早就怨氣衝天了,偏這四弟妹老在她傷口上插刀,心裏都不知道恨死了對方了。

劉氏見跟胡氏話不投機,呐呐的沒有再多說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