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0年冬。朝鮮長津湖南方某地,寒風凜冽,白雪皚皚。
一輛用樹枝偽裝的軍車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擇路前進。地上幾乎沒有平坦的車道,坑坑窪窪的彈坑使行駛的軍車顛顛簸簸,幾次險些翻倒。駕駛室裏,駕駛員緊緊握著方向盤,雙眼盯著前方,忽左忽右的選擇著前進的道路。坐在司機身邊的兩位站士懷抱衝鋒槍,警惕地注視著前方左右。他們身穿的軍裝有著非常明顯的標誌——中國人民誌願軍。這輛軍車是奉命護送十二位從戰場撤下來的特重傷員,傷員的生命岌岌可危,首長命令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衝過戰場,把這批傷員從朝鮮送回祖國。
一架敵機俯衝過來,丟下的炸彈在車前車後,隨著一聲聲震耳欲聾的爆響掀起一股股濃煙……
東北。中國人民解放軍某軍後勤部。
一封來自朝鮮戰場的電報:十二名傷員正在送往歸國途中,望安排緊急急救。
遠離硝煙的簡易公路上。載著傷員的軍車全速前進。
顛簸的車箱裏,醫護人員沒有絲毫的輕鬆,為傷員們盡著最大的努力減少傷痛而不停地忙碌。缺腿斷臂的十二名傷員裹著帶血的繃帶隨著車箱的顛簸晃動著,痛苦的呻吟著。
一個能說話的傷員,望著正給他喂水的護士:“醫生,祖國到了嗎?”
“應該快到了。”護士理解傷員的心情,沙啞著回答。
傷員的脾氣很壞:“什麼應該,我要我的祖國!”
一個醫生把手探出車外,拍擊著駕駛棚,向司機喊道:“我們回到了祖國嗎?”
“到啦,馬上就到啦!”司機的聲音有些激動。
中國東北部。某軍醫院。
院長手握話筒:“報告首長,我們已做好了迎接準備工作,傷員還沒有消息……”
運載傷員的軍車疾駛著。
車箱裏,一個傷員嘴裏輕輕地說著隻有他自己才能聽清的聲音:“祖國,我回來了,媽媽,您的兒子回、回來了!”
傷員的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忽然頭一歪,再沒有醒來。
醫生搖喚呼叫著傷員,淚水撲撲滾出眼眶……
車箱後麵的戰士舉起手裏的槍對著天空鳴放致哀……
長春第三軍醫大學附屬醫院。
十二名傷員的唯一幸存者被抬進了搶救室。
這位傷員身裹膿血斑斑的軍大衣,頭纏透血的繃帶,他已昏迷了九十多個小時,隨時可能被死神奪走生命。他的左眼成了一個空洞,傷口已感染,觸及腦神經,若不及時救治,後果不堪設想;他的腹部被敵人捅出一道長長的口子,流出的腸子是硬塞進去的,經不住任何折騰;他的四肢被凍得發黑,流出的膿水散發著惡臭……這位傷員是十二位傷員中的幸存者,也是二五0高地唯一的幸存者,為了搶救他垂危的生命,院長果斷地下了截肢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