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慕公子今日已拜入萬劍宗門下，途中一切安好。”
驚雷炸響，喬殷緩緩睜開那一雙藍紫色的鴛鴦眼，淡漠到沒有一絲情感的目光落在眼前單膝跪地的下屬身上，麵紗下的朱唇輕啟，恍若嚴冬飛雪降臨：“可是親眼見到他踏入萬劍宗的？”
“是，屬下親眼見到慕公子拜萬劍宗的何步塵為師，期間沒有任何意外。”
那名下屬似乎已經習慣了喬殷的冰冷，如實地將自己所見上報。喬殷聞言點了點頭，墨色水袖在空中劃過：“可以了。”
“是。”
赤足下地，外麵已經下起了傾盆大雨，雨水順著屋簷落下打濕雕欄。全身被墨色衣袍掩蓋，隻露出一雙眼眸的喬殷將左手伸入雨中，任由寒冷包圍著那隻手。
“尊主，外麵風大，回屋吧。”
一直候在門口的侍女忍不住開口，語氣裏是藏不住的關心，喬殷隻是合上眼簾不語，侍女見狀，大著膽子跑進屋裏拿出一件狐裘，重新回到喬殷的身後將狐裘披在她的身上。
“無暇，你說，我能護住他麼。”雨水的寒冷是個讓人清醒的好東西，喬殷感受著這種寒冷，她似乎已經習慣了每日與寒冷為伴。
無暇微怔，隨即回過神來答道：“尊主神功蓋世，千金樓又在修真界有著不可動搖的地位，想必要護下慕公子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聽到這樣的回答，喬殷清冷一笑，收回了伸入雨中的手，轉頭看向身後的無暇：“然而無暇，我們不是凡人，不能過多地幹涉凡塵之事，天道有命，凡人的一生早已被規劃好了。”話語稍頓，她的目光重新落在簷外的煙雨之中，平靜如水的眼中依然冰冷；“可是，那又如何，我藏了九世，忍了九世，每一世他的命數都千篇一律，仙界的那個家夥也愈發膽大妄為，以為可以永遠踩在他的頭上。”
那雙漂亮的鴛鴦眼浮上了一層微不可見的殺意，仿佛修羅臨世，喬殷的周身圍繞著淡淡的屠戮之氣：“無暇，若我與整個仙界為敵，你可會怕？”
“尊主給了我形體，給了我安身之所，將心法秘籍全都傳授於我，無暇無以為報，早已決定追隨尊者，又怎會害怕與仙界為敵。”無暇上前用幹淨的手帕輕輕擦拭喬殷手上的雨水，隨後微微一笑，撫開額前的發絲，露出了一道墨色紋印：“無暇的命，從一開始就已經是尊主的了。”
喬殷並未回話，隻是淡淡地眺望著煙雨中水天相接的遠方，無暇默默地站在喬殷身後，陪著她等待風雨停息。
那之後起，喬殷專門安排了一名下屬前往萬劍宗，她要掌握慕君澤周圍的所有風吹草動，將所有不對勁的苗頭全部扼殺。無暇則依然和往常一樣每天變著法子給喬殷改善膳食，在她看來，尊主現在比以前忙了，更需要注意調養，膳食還和以前一樣的話是絕對不可以的。
千金樓也仍舊照常運轉，明裏出售著奇珍異寶，收購著古玩字畫，暗裏接下一個又一個情報單子，不斷打探著各種消息，擴大著消息網，在修真界的地位越來越重要。
自然，喬殷的名氣在修真界中越來越響，不少年輕氣盛的少年為了一睹她的風采不惜一擲千金，卻始終連喬殷的身影也沒見到。
“尊主，凝脂今日送上來一張請帖，說是靈山派將要舉辦三年一度的‘後起試煉’，靈山派副宗主親自將請帖送過來的。”
無暇將最後一道菜擺上桌時，並沒有像平常一樣直接離開，將袖中的請帖取出來送到喬殷麵前，喬殷聞言接過請帖，象征性地打開看了一眼，然後重新交給無暇：“一個月之後，隨我去靈山派。”
“是。”無暇開心地收起請帖，轉身就要離開房間，喬殷忽然想起什麼，喊住無暇：“等下。”
“尊主可有什麼吩咐？”無暇退回到喬殷身邊，沒有等到喬殷說話，手上卻多了一個錢袋。
喬殷淡淡說道：“再多添些喜歡的衣裳，女孩子穿得鮮豔些的好，自打你跟著我就總是一身素淨，身上的光芒都被遮蓋了。”
無暇鼻子一酸，將錢袋握得緊緊的，哽著嗓子說了聲“好”後，快步離開了房間，替喬殷關上了房門。
走到離喬殷房間比較遠的地方，無暇不再憋著，豆大的眼淚從眼眶裏滑落打在手中的錢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