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光和四年仲秋時節(公元181年),未來的荊州牧劉景升滿是憂愁。世言江夏八駿的他確實有不得不鬱悶的理由。不過此事要從同郡名士張儉說起。
張儉在桓帝時任山陽東部督郵,宦官侯覽家屬仗勢在當地作惡,於是上書彈劾侯覽及其家屬,觸怒侯覽。死太監最是記仇,黨錮之禍再起,侯覽誣張儉與同郡二十四人共為部黨。自大漢熹平五年(公元176年)閏五月以來,永昌太守曹鸞上書為“黨人”鳴冤,要求解除禁錮,靈帝不但沒有聽從,反而收捕並處死曹鸞。接著,靈帝又下詔書,凡是黨人門生、故吏、父子、兄弟中任官的,一律罷免,禁錮終身,並牽連五族。
世界上大概沒有比躺著也中槍更鬱悶的了,尤其是趟那麼遠也中槍的。不知不覺,逃亡路上已有八載,大兒劉琦熹平四年(公元175年)生,如今已有六歲。幼子尚在繈褓,取名劉琮,乃是去歲夏天所生。
當初從江夏逃至南陽郡鄉間,托此間故友置地二十餘畝,結草廬七八間,庭前植有桑竹兩三畝,庭中植巨柏,後屋有桑橘四五畝,也算安定下來。又間屋前有溪流穿過,每每與友人吟詩作賦也算是自得其樂。按說天子雖然再起黨錮,可是彼時已逾五年,比之當初已不可同日而語,此刻劉表憂從何來?
這便要從昨日說起:話說昨日清晨,劉表正與屋中臨表,其妻為幼子縫衣。,大兒劉琦獨自在庭前玩耍,不覺間,劉琦竟跌落溪裏,雖然童仆發覺的早。可是童稚之人畢竟體弱。如今昏迷不醒,更間其妻胡氏(見注2),生幼子劉琮後,本不強健的身子愈發脆弱,早間見劉琦昏迷,午間竟然傷心昏厥。種種不堪一發而至,卻叫劉表彷徨間,不知如何是好?隻得一麵尋親訪友,四處托人尋醫,另一麵照看患病的母子。
“景升大喜,景升大喜!”
正在憂慮之間,忽聞門外有人喊叫,“景升大喜”,心中難免不痛快,隻是聽得來人聲音,神色卻很快舒展開來。來者文聘(見注1),字仲業,南陽宛人。劉表逃難途中,曾遇山賊數十人。彼時,逃難路上牛車兩乘,弱母稚子外加童仆五六人,卻叫劉表如何得脫?幸得文聘路過,帥子弟不足十,卻連殺賊十數人,賊懼,棄屍而走。遂親善之,至今往來不覺。
“吾聞侄兒溺水,便欲先尋了縣中醫師。不想歸來途中得遇華元化(華佗,字元化)(見注3),元化乃此間名醫,有他在此,必然無恙。”文聘遙見劉表麵色鬱鬱,便開口解釋道。
劉表聞得華佗前來,自是眼神一亮,多虧文聘這番偶遇,讓這正要去求的名醫不請自來,馬上一麵令仆人引華佗見病人,另一麵使人準備酒食,酬謝文聘的急公好義。
時間不過一刻,便聽得門人報喜:“主人,大公子已經清醒過來”,緊接著又有門人報喜:“恭喜主人,主母也清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