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算動筆之前我就開始思索這本小說的序言應該放哪些內容,直到這本書敲定完篇的時候,坦白說我還是沒答案。曆時兩年,時至今日還在思考這個問題竟驚覺隔世之感。那些暢銷書地開篇有找來名人幫其落筆,也有鳴謝親朋好友的。而我素來流轉於草根階級底層社會,接觸不多名人政客,至多當屬教會眾弟兄姐妹,也沒幾個有錢的土豪朋友,於是我的序言,隻好放一些肺腑之言。請大家忍住,聽我說完再笑。

任何需要長期堅持的事,總會有一個契機。那我寫這本書的契機是什麼?後來也想了挺久的,慢慢的,似乎有了答案。並非潦倒時怨世執筆,真沒必要,我沒必要死死揪住殘緣惡果,你也沒必要聽一個怨氣衝天之人胡說八道;也不是情到盈滿處以告天下,誰有興趣聽裹腳布般,拉滿紙家常,閑情正熱何不私底下自盈自滿去呢!本來我自幼愛閱讀和寫作,長到現在一米多點,深深覺得最怕人冷漠無情,翻開腦中厚厚的攬曆,小起小落,算不上大。那些曾經發生的和正在繼續的,動魄驚心的故事和鮮活的麵孔,猶如永不枯竭的能源將我的肉體和心靈攪拌成一體。每當深夜來臨,我無法阻擋熱血在身體裏流淌澎湃,有種元神出竅般得迫不得已。或許,有生之年我應該寫下小小的感動和悟道,現實留不住的東西,就讓文字代替保存。如果現在不寫,再過幾年,也許這種想法會被給孩子換尿布,又或是一頓懶覺替代。如果到時候我有了婚姻的話。

寫書不為揚名立萬,這麼說似乎又有些許不妥,做學問和討生活擺在一起,討生活是人之常情,而做學問碰巧得以營生,說哪個汙了哪個皆無法理直氣壯。縱觀古今中外,也難解這個千古難題。當然,我對著上帝起誓,我從來沒有把安身立命寄托在文字身上,文字來源於大腦,我用手敲擊著鍵盤,將人類的智慧化作一份幾十萬字的word,這僅僅是利用尚不夠盈餘的時間,做了一件對我而言有意義的事情罷了。有意義的事情不一定非要有什麼商業價值,假如你做的這件事有意義,又可以帶來經濟效益,這當然是最好的狀態。在不妨礙他人的前提下,任何求存心皆滿載榮光,不存在一丁點可恥。

坦白說,我曾一度夾雜著功利心,寫作變得不再純粹,半天憋不出隻言片語足以讓思維惱怒,寫出來的東西很容易就歪曲了真相,偏離了航道。我承認這種心態,或許源於自大。外在自嘲以為日後尋找台階,內裏卻渴望價值最大化,在一種主謀是自己的內外鬥爭中,坐井觀天。這種所謂的自大,何嚐不是一種自卑。假如你想替自己正名,自卑心一定是不可取的。它會讓你的能力無從發力,澆滅你的熱血,並且使你一事無成,即使你原本是一個天賦異稟的人。於是,打出這本書的最後一個句號後,我安慰自己,一事無成已是曆史,也算在人生清單上永遠地劃去了一條,生命也仿佛因此變大了!人的一生,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隻有一件。活著是為了自己,還是功利,看似兩種不同的概念,其實是分不開的一道命題。當你放下了功利,也放下了自己,為做成這件事而做的時候,真心永遠不會被真心傷害。

我愛閱讀和寫作,卻從未停下腳步。我們大多數普通人,傾其一生,勞碌奔波,此刻再也不需要在茫茫世界裏苦苦追尋了,因為最好的歸宿在書裏,在眾人物的故事裏,書中自有顏如玉和黃金屋?會有這種事?錯了,黃粱一夢還差不多。鍾情於知識,然絕不要奉行讀書至上。坐收金山不過是心比天高的一句夢囈。任何時候任何人,想要得到一件東西必須要靠爭取,值得深究的是途徑,包括內外兼攻、錢權關係、輿論壓力、情感攻勢必要時采取暴力手段等等。有上策,上上策,自然也有下策,下下策,用哪種策略還要看天時、地利、人和。爭取最大的仇人恰恰是空想家們的無為論,哪怕放到女性生育權、黑人自由;還是一頓飯、一盒藥,都是靠爭取得來。書是寶貝不假,正書野書都當遵循這句話。但也不能完全,世界這麼挑剔,哪一樣又能完全呢?終歸是“讀別人的故事,過自己的人生。”

寫作期間,我力排幹擾,屏蔽穿過劣質外牆的噪音、躲避封建的倫理綱常、應付人情世故、綢繆生計大事、柴米油鹽作伴……我處在一個發展中的小城,太多曆史遺留的人文弊端,喧鬧的教條使我這一代人心眼渾濁,還要忍受貧窮落後的經濟困擾,寫作放在這樣一個背景之下,就成了櫥窗裏買不起的奢侈品,而我還是完成了,差點被自己感動得老淚縱橫。無論如何,我比上不足太多,實在沒有名利這方麵的企圖心。何必刨根寫作和營生之間的糾葛呢?於鄉野小店,惡霸、菜鳥、鄰家女、腹襟筆墨之人,社會各界人士雜聚一堂,喝的是同一樽好酒,談笑仍是自己的思想悟道。歸根究底,寫作的過程,我得以抽身於風塵,樂在其中。所謂滿懷誠意寫作,乃是每個標點符號皆細細哺乳而來。寫作其實並不是開始就設定好結局,往後隻需耐心等她順產。倘若將三歲定八十用在寫作身上,實在冤枉。那四歲呢?嗬!等我寫到中期,稍有眉目,於結局依舊不甚了了,這大概就是文字裏的現實吧!